重生(1 / 2)

表妹難為 春未綠 7209 字 8個月前

孟家的宣府的宅邸並不大,但處處透著一個“雅”字,即便彤娘乍然回來,但所居之處滿室馨香。屋內陳設乾淨齊整,四周掛著山水花鳥圖,梨花紋路半窗開著,吹起了軟菱紗帳,露出擺在靠窗邊的幾盆水仙、玉蘭、木香花。

彤娘一路歸來,心情鬱鬱,現下見叔叔嬸娘待她這般好,又安心了許多。又轉身看著蕊娘,“一路泥濘,怕是沾濕了妹妹的鞋襪,妹妹留步吧。等我收拾好了,再去找妹妹說話。”

方才,韓氏讓蕊娘送彤娘過來,蕊娘見這一路彤娘顯然情緒平和不少,因為和這位堂姐年紀相差頗大,知曉她素來好麵子,若非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哭的這樣難看,自然也不喜人看她落魄,遂應了一聲,就此離去。

待蕊娘稍微走遠了一些,流螢見自家姑娘眉頭也緊鎖,免不得道:“姑娘你何必憂心,大姑奶奶大歸,也不過是多擺一雙筷子。如今,我們老爺升了參將,少爺雖然年輕,但已經能跟著老爺上戰場,一切都很好啊。”

蕊娘搖頭:“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爹爹升任參將,便是為了輪換它地,我前兒看邸報,倭人作亂。我們孟家,從祖父起,就督戰閩浙,常常和倭人打交道,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名將,若父親南下,母親定然就要帶我和大姐姐回原籍襄陽,也未可知呢。”

這個時候回襄陽?流螢和畫屏都是從小服侍蕊娘的,名為主仆,其實和姐妹一樣。她們都憂心忡忡,因為蕊娘的婚事並未定下。

原先夫人是想等老爺官位高些,再說親事,現在老爺官位高了,卻回老家。若是回到老家,匆匆許人,豈非明珠暗投?

蕊娘見她二人如此,又調皮道:“你們一對苦瓜臉拉的這麼長,我看都可以炒著吃了。”

畫屏跺腳,頭上的穗子亂甩:“我們擔心姑娘,姑娘倒好還拿我們取笑。”

“有什麼可擔心的。”蕊娘咬唇,心想她的姻緣若是能像爹娘一樣就好了,父親雖然喜愛奢華,又性情驕縱,卻對母親一心一意,連通房侍婢都沒有。

房中的韓氏也和丈夫孟玨說起女兒的親事:“原本打算等你升了參將,咱們女兒再說一門如意郎君,哪裡知曉彤娘的事情又出了。我自來不願意回京,也不想蕊娘回京,摻和其中,但老太太說即便不成,也不會虧待我們蕊娘,還會替她說一門好親,我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女兒這樣的品貌才學,這樣玻璃心肝兒的人兒,若是草率嫁了,我真是心有不甘。”

孟玨看向韓氏:“這樣也好,我不日要去閩浙督戰,諺哥兒跟我同去,你們隻能先返回老家。這麼多年你從未回過娘家,也讓蕊娘替你儘孝。”

“我也是這麼想的,事情都過去這麼些年,京裡的人怕是早就忘記了。我兄長和我一奶同胞,他雖然記在老太太名下,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蕊娘的事情他總能替我們多操幾分心,便是他們不管,我們也隻當蕊娘上京長長見識。過個一年半載,等彤娘的事情平息下來,再接女兒回來。”韓氏如此打算。

她甚至還想到,官員一般三年回京述職,但若官員職務有變動,一兩年回京也是可以的,到時候讓丈夫接女兒回家就好。

孟玨重重點頭:“都聽你的。”

見韓氏仰頭望著他,孟玨突然就想起曾經的往事了,他父親因為受到泰安伯舉薦,故而帶著剛十四歲的他上門去拜見泰安伯。

沒想到途經泰安伯後湖時,他見到眾人簇擁著一位少女,那姑娘仿若梨花的麵容,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他一眼就呆住了。

之後,她找到自己說皇上看中了她,可是晉王要娶她,她左右為難,身處險境,問他願不願意幫她?

才十四歲的他性情猶如一匹野馬一樣,在家更是老來子,非常受寵,但卻知曉婚姻大事不是他自己能夠決定的,他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和皇上晉王為敵。

可韓小姐看著他就如溺水之人看著他,孟玨就向父親提出要娶她。

不知道伯府為何會答應,他很快就把韓小姐娶進門來,夫妻結縭轉眼已經十幾載了。孟玨母親早亡,容易暴怒,身邊的人都敬他畏他,卻沒有真心對他的,唯獨隻有韓氏愛他。

韓氏見丈夫同意,微微一笑:“我去蕊娘那裡了。”

“哎。”孟玨見她起身,又拉住她的手舍不得放開。

韓氏嗔道:“怎麼跟個孩子似的,我先走了。”

韓氏過來女兒這裡的時候,蕊娘正和宣府副總兵的女兒沈玥說話,沈月今年十五歲,是個端莊穩重的姑娘,但提起此事仍舊是覺得不可思議。

“你可知曉王必濤將軍的女兒。”沈玥提起。

蕊娘道:“我怎麼不知,我聽我娘說起王將軍有兩個女兒,長女已經出閣,次女還待字閨中。”

沈玥拉著蕊娘的手道:“王家大姑娘因為難產去世了,據說王家當時請了四五個大夫過去都沒把人救回來,還被親家冷嘲熱諷說他們家太興師動眾。所以,王夫人托人替王二娘買了度牒,說是為了免受生育之苦,不必嫁人了。”

度牒是出家人身份的象征,想出家必須要有度牒才行。

僧人、道士與尋常百姓不一樣,不是因為他們遁入空門,更不是因為他們辟穀修道,而是因為無需再繳賦稅,也不必服徭役和其它雜役。

可現在居然還有另一種用處,買了度牒做了道姑或者比丘尼,就不必成婚生子。

“你在想什麼,這是不是太驚駭世俗了?”沈玥拿手在蕊娘眼前晃了晃。

蕊娘卻道:“你不知道這有些地方多溺死女嬰,隻是為了不出那份嫁妝錢,相反我倒是覺得王夫人才是真正愛女之人。”

沈玥聞言,捏了捏蕊娘的臉:“我就知道你看著最乖,其實也是個與眾不同的。”

小姑娘們也不過扯閒篇,又相約過幾日出去外麵騎馬,蕊娘的母親怕她成羅圈腿,又怕她曬黑,總是拘著她不讓她騎馬。

但現下她在家都待了不少日子了,爹娘最是疼她,想必也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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