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圍著搖籃看著兒子吐泡泡,蕊娘訴說著心裡的煩惱:“原本我覺得生了男孩挺好,畢竟我就沒有任何生育的壓力了,可是生完之後,我每天都在擔心,擔心乳母們不儘心,擔心我自己的身體。還有很擔心你……”
“天天焦慮,後來慢慢的才把心態調整好,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麼了?”
陸令嘉卻很清楚:“是因為沒有我在你身上,是我不好,放你一個人在宮裡。你我是可以互相托付生命的人,你說過生孩子是過鬼門關,我不在,你身邊誰又信得過呢?”
其實還有娘在的,但蕊娘居然鬼使神差的道:“是啊。”
陸令嘉要親蕊娘的時候,方才還情意綿綿的蕊娘把頭偏了偏:“胡子都沒刮,身上一股馬味兒……”
“小樣兒。”陸令嘉一把抱起蕊娘抱去床上胡天胡地,因為他知道蕊娘雖然總說他不乾淨就往床上撲,可從來也不會真的嫌棄他。
久彆勝新婚這話沒錯,不止是用在蕊娘這裡也用在五皇子和樂令姿這裡。頭一夜,五皇子自然是去正妻那兒,表示對正妻的尊重,次日就去了樂令姿那裡。
樂令姿不負眾望,又在不到兩個月懷上了。
連桂迦南都在和進宮探望她的桂夫人道:“這次也不知道王爺是不是要提拔她做側妃了?她的肚子比我爭氣。我頭一次懷孕順利,到現在膝下也隻有這個兒子,她卻是毫不費力又懷上了,我們爺挺喜歡她的。”
桂夫人笑道:“她連個側妃還沒掙上,你怕什麼呢?”
“可是……”桂迦南之前隻是把樂令姿當個玩意看,給五皇子解個悶也挺好,可五皇子在回來之後,頭一個就是歇息在樂令姿那兒。
桂夫人安慰她道:“你是正妃,她算個什麼,怎麼都不會越過你的次序去的。你不可學你那位弟妹,她是運氣好,找到一個喜歡她的人,可天下間的夫妻,越是尊貴,就越不能當成普通夫妻看待,反而要當成東家看。”
桂迦南自己也知道,她其實很向往愛,可是愛而不得,隻好認為世上沒有真愛。
每次她見到蕊娘都會有一種不平感,分明她樣樣都比蕊娘強,家世、手腕、運氣、乃至於生子管家理事。
可是唯獨在獲得丈夫的心方麵,她和蕊娘完全不同。
孟蕊娘樣樣不好,唯獨有個真心對她的丈夫。
她什麼都好,可是丈夫並不愛她,終究是怪自己不會卑躬屈膝,放下身段罷了。
實際上蕊娘也在說這個問題:“五哥為什麼不給樂令姿請封側妃?”
陸令嘉算得上很了解五皇子了,故而道:“你想樂令姿是太後的人,怎麼可能這個時候請封側妃呢?興許在這個人沒什麼威脅的時候,封個側妃還行。”
“原來如此,如果是你呢?”蕊娘看著他笑。
陸令嘉道:“我隻知道喜歡的人,無論她是個窮丫頭,還是個奴婢,我都會給她名分。蕊娘,就像我喜歡你一樣,我肯定要把你明媒正娶,和你分享權利。”
天空很藍,這次陸令嘉回來歇息了天,繼續辦差,昭帝交給他的差事越來越多,後宮也是喜事頻頻,皇上新近寵愛的一位妃子也有了身孕。
隻是又有人請奏冊立郭貴妃為後,似乎讓皇上很生氣,罷黜了幾位大臣這才作罷。
而隻有這個時候,不少人已經看出皇上並不中意皇子了,有嫡出立嫡出,無嫡出立長子。二皇子還是有他的優勢所在,陸令嘉也沒和他鬨翻,當然還是往二皇子府上去了一趟,還把蕊娘準備的補品帶了過去。
“老六,現在父皇信任你,你又何必來我這裡,不是找罵嗎?”二皇子也是感慨萬分,以前大哥在的時候,他這位二皇子還頗受器重,即便母家差一些,他反而因為父皇體貼,很是得臉。
如今倒好,他是長子,反而成了眾矢之的了。
這個六弟,從前跟在他身後,不過是個跟班,現在也慢慢有了自己的人馬。
陸令嘉道:“二哥,我看你是多想了。但凡天將降大任於斯人者,必先苦其心誌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父皇越是這樣,就代表你的位置越穩當,這個道理你身在局中看不明白,我作為局外人看的可是清清楚楚的。弟弟永遠追隨二哥你,還請你千萬不要灰心喪氣,自己沒有意誌。”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二皇子原本和他真真假假,但是聽到這句話,也是不由覺得有幾分道理。
若父皇真的不看重他,為何不立皇後呢?
但二皇子也掩蓋住自己的情緒,反而對陸令嘉道:“你差事辦的不錯,這次和老五一起下江南有什麼收獲?”
陸令嘉道:“五哥是個認真的人,又素來陰鷙,與我不是一路人。”
二皇子毫不意外:“當年大哥在的時候,他倒是有些瀟灑,自從大哥被圈禁他就整個人變了似的。他的心思我們猜不透,可他用的人不錯,你要小心才是。”
“臣弟也是看他對二哥你如何?若是對二哥下死手,臣弟肯定就會惇過去。”陸令嘉昂起來,似乎還是以前那個二皇子的跟班。
兩人又相視一笑。
陸令嘉又說起閒話來:“我聽王妃說二哥你府上有人有喜了,弟弟我這裡先恭喜你了。”
打趣的話配著他爽朗的表情,二皇子伸手阻止:“就是個丫頭有了身孕,也算不得什麼。上次你們府上就送了厚禮,可千萬彆興師動眾。”
陸令嘉笑著說了幾句才返回宮中,進了六王府臉迅速垮了下來,找著蕊娘就道:“今兒又出去賣笑了。”
蕊娘撲哧一笑,掩唇指著他道:“越發沒個正形了,胡沁什麼。”
“我說真的,以前覺得這樣的日子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天天和蕊娘你在一起,我就真的是很放鬆,想說什麼說什麼,想笑就笑,想生氣就生氣,真的很好。”陸令嘉抱著蕊娘,就不累了。
蕊娘咳嗽一聲:“安分些吧,等會兒你妹妹就來了,這次可是真的賜婚了,我也側麵打聽了一下,暫時沒什麼問題。四妹妹年紀不小了,公主府早就建好了,等會兒她還得過來的。”
陸令嘉捏了一下蕊娘的腮幫子,剛捏了幾下,見她腮幫子泛紅,又訕訕的收回手來。
這次昭帝為女兒四公主尋駙馬,可謂是多方打聽,終於選了一位勳貴子弟,品貌兼佳,性情溫厚之人。找到了,婚禮就在下個月。
苗賢妃也拿出了不少私房給唯一的女兒,蕊娘和陸令嘉也各有贈送,大家知曉四公主的遭遇後,都對她很憐惜,這也讓她嫁妝之外多了好些私房。
婚禮辦的很熱鬨,蕊娘作為嫂子也常去幫忙,四公主含著笑意出嫁,日回宮,雖有羞澀,但嘴角怎麼也放不下來。
隻是四公主和蕊娘悄悄的說太後賞了好些東西給她,還說太後說話的時候不自覺流口水雲雲。
蕊娘總覺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就在四公主出嫁不到一個月,盤踞朝堂數十年之久的龐太後溘然長逝。
昭帝給母親上了最長的尊號,整個葬禮表現得哀痛不已,但凡是在太後葬禮上不尊敬的人,全部革職查辦。甚至連龐太後的侄兒龐允,也被發落了,龐允本人還被禦史檢舉在太後喪期狎妓,更有如今的曹國公也被訓斥了一頓,弄的人心惶惶。
甚至連她舅舅泰安伯韓伯爺,也被革職查辦。
母親韓婉進宮時,就對蕊娘道:“你自己也要保重,彆看著彆人倒黴,你也是龐太後舉薦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