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評選是在一周後出來的,當時剛開課沒兩天,江詩的入圍了,報紙發過來的時候,校內正在預熱那場棒球聯賽,場地就在南港聯高。
照之前校園網小組討論的說法,南港聯高在棒球賽的統治地位,相當於一中在排球賽中的統治地位,連國家隊都下來指導過的水平。
也是練習的這些原因,夏思樹這兩天都沒怎麼見到鄒風人影。
“下午補課結束後,要不要去體育館看他們練習?”江詩撕著手裡剛拿的郵件的封條:“下一周就比賽了。”
夏思樹搖頭:“不了,今天是周三,我約了課後補習班。”
“噢。”江詩拆開封條,拿出夾在裡麵的報紙,翻到刊登照片時眼睛亮了亮,神神秘秘扭過頭:“樹兒,你要不要看看我是哪一張入圍的?”
夏思樹正握著筆做一道數學附加題,垂著眼,連個頭都沒抬:“嗯,等我做完這題。”
“哎,行吧。”江詩晃著手裡的報紙,老神在在地倚在那歎氣:“你不看肯定要後悔。”
夏思樹笑笑挑下眉,不為所動。
因為暑期額外補課的關係,這段時期沒晚自習,五點半下課就可以離校,夏思樹補課的時間也往前調了兩小時。
沒讓老張來接,夏思樹打算自己到門口打個車過去。
七月中,正是植物生長最野蠻的時候,南港聯高校門口綠樹成蔭,地麵經過一個下午的烘烤,即便是這個點也依舊熱烘烘的。
學生會的照例在進出校時間當值,檢查有無違禁物品和違反校規行為。
隔著半條道,夏思樹就見到了隔壁班的那個男生,正帶著袖標站在柵欄前檢查。
他叫喬聽頌,夏思樹現在記得他的名字。
這段時間都是他當值。
四周學生人流湧動,往校門口的方向去。
夏思樹背著包走到校門跟前時,喬聽頌正給前頭一個男生使眼色,示意他藏好兜裡的煙,彆被旁邊的教務處主任發現了。
送完上一個,見到夏思樹過來,喬聽頌視線又看向她,打量了她一眼,眼神曖昧地挑了挑眉。
是一種“這個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曖昧眼神。
鄒風隻能封他的口,不讓他四處亂傳,但沒法封他的腦子。
阻止不了他自個兒胡思亂想,怎麼YY她和鄒風的關係。畢竟不管是兄妹還是情侶,哪個說出去都挺炸裂。
—
夜晚八點半時候,補習班的課結束。
和張妍道彆完,夏思樹收拾好東西,拿上書包,打車離開老大廈。
梅雨季剛出,飄在公館內的那股似有若無的潮氣終於消散。
她還記得剛從西港剛回來那天,家裡的兩個阿姨正拿著白色的粉末,在長了黴菌的地方進行消殺。
暑假還長,鄒鳶的兩個還在頤和公館,夏思樹到的時候,兩個孩子正坐在那玩玩具,夏京曳坐在旁邊陪著他們
。
不僅後媽難當,後舅媽也難當,更何況是兩個小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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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夏京曳坐在給兩個孩子劃出來的活動區旁邊,手裡拿著一個樂高模型。
“嗯。”夏思樹拎著包,朝她點了下頭,隨後便朝樓梯口的方向走。
孩子太小,鄒洲這段時間在南美參加一個金融會議,所以兩個孩子回來的這些天,都是夏京曳帶在身邊睡。
其他暫且不提,在夏思樹看來,這兩個孩子的待遇比她小時候好得多。
這棟洋樓的二樓樓梯口,距離客廳隔著一條連廊,空間感很深。
夏思樹踩著樓梯上去,樓梯是木頭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刷了一層看起來鋥亮能晃出人影的保護油,和迎客廳擺放古董的收藏架看起來是一個料子。
就這麼邊低頭觀察,邊想,夏思樹轉了個彎,上了四層台階,正好迎麵碰上下來的鄒風。
他應該也是剛回來,肩上還係著件薄外套,手裡握著果汁已經喝完的玻璃杯,看上去像是親力親為,特意下來一趟送到廚房。
夏思樹抬起眼,隻從下而上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便收回視線。
狹路相逢,樓梯總共就那麼一米多寬的距離,兩人一個往下,一個往上。
夏思樹從他身邊經過,裙擺蹭到他的手背,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她的手腕忽地被人攥住,手掌貼著她的皮膚。
下一秒後,兩種體溫緩慢相融,她回過頭。
鄒風瞥著她,嗓音不溫不火:“看見人不知道打聲招呼?”
“……”
四目相對,夏思樹就這麼保持回著頭,一腳已經邁上下一層台階的姿勢,打量了他一眼,睫毛眨了下,慢聲問:“打什麼招呼,哥哥晚安?”
話音落,鄒風就那麼盯著她那個樣,沒什麼友好意思地笑笑,但手還沒鬆開,看著她:“陰陽怪氣什麼?”
“沒陰陽怪氣。”夏思樹嗓音平穩,看上去挺誠懇地說。
“是嗎?”鄒風揚了下眉,也懶得跟她計較,隨後夏思樹的手腕被鬆開。
這兒離客廳有段距離,兩人的說話夏京曳那頭聽不見,整個二樓也隻有他們住。
看著鄒風走下樓的背影,夏思樹低下頭,握了握被攥得有些發紅的皮膚,轉身繼續上樓。
今天補習班下課前,張妍給她留了套試卷,難度較之前有所增加。
夏思樹把試卷平鋪在桌麵,坐在書桌前做了一個多小時後,隻剩下兩道大題和一道附加,有些難,她不太會。
夏思樹揉了下後脖頸,看了眼時間,快要到十點。
她撂下筆,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下意識地想找張妍請教。
劃開鎖屏,夏思樹翻開微信通訊錄。
她還不知道張妍這個點有沒有休息,所以打算先把難題發給她,回就回,沒回就明天再看。
因為夏令營的關係,她現在的微信列表裡多了不少好友。
一起翻牆出去玩的
幾個人都加了,再往下,還有尤裡娜。
尤裡娜說她打算走國際生聯考,到這邊上大學,所以和夏思樹加了聯係方式,以後有機會可以約著出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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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好友列表滑到底,Z字母開頭,隻剩下張妍和鄒風。
兩個聯係人緊鄰在一起,指尖懸在張妍的頭像上方,坐在那大概靜止了半分鐘,最後還是“啪”地輕微一聲,把手機重新撂回桌麵,夏思樹拿上試卷起身。
一等獎就在隔壁,不問白不問。
最近因為棒球隊加訓,鄒風也剛回來不久。
夏思樹穿上拖鞋,腳步放輕地沿著走廊走到他臥室門前,抬手敲了兩下。
十幾秒後,門從裡麵被拉開。
見到是她,鄒風頓了兩秒,才開口:“有事?”
“嗯。”夏思樹點頭:“有些題不會,想問問你。”
打量著她,鄒風視線朝著她捏著的試卷看了眼:“數學?”
夏思樹“嗯”了聲。
隨後鄒風便鬆開扶著門框邊的手,沒再問什麼,轉身往房間內走。
夏思樹懂了他的意思,推門跟他進去,房間內打著冷氣,夏思樹背過手把門帶上。
門鎖“哢嚓”一聲自動鎖上。
夏思樹站在門口處一動不動。
浴室裡,傳著淅淅瀝瀝的淋浴水聲。
鄒風看著像是剛回來,她要是沒來,他正打算洗澡。
見夏思樹站在那沒動,鄒風側過頭瞥了她一眼,朝旁邊的桌前使了個眼神,讓她自己先坐。
隨後自己邊往室內走邊脫下外頭的運動衫,隨手扔在沙發上,身上隻剩個寬鬆的黑色背心,露著線條利落分明的肩頸手臂。
夏思樹試探地腳步動了動,往屋內走。
鄒風“哢”地一聲拉開浴室門,走進去。
夏思樹抽出椅子坐下,身上的還是聯高製服,白色襯衫和領帶同色的紅棕色格子紋裙擺,清瘦腳腕上戴著那根黑繩子,無聊地趴在桌麵。
她打量了眼四周,這間臥室自從她搬到隔壁,鄒風住進來後,她就沒進來過。
屋內一股似有若無的木質香,裝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換成了男生的風格,擺了個跟隔壁房間一樣的唱片機,老式的英倫風,乾淨冷淡的灰色調。
夏思樹回憶了下,那天在堅尼地城問他的那句,“你不討厭我嗎”。
就是從他把房間讓給她的那個晚上開始想問的。
室內冷氣有些低,夏思樹一個人坐在桌前,聽著浴室的水聲,拿過桌上的一個小擺件玩了會。
大概二十分鐘後,浴室門才又“哢”地一聲從裡麵被拉開。
鄒風拿著毛巾,邊擦著頭發邊走出來,室內又被帶起一陣清淡的乾淨皂香。
看著夏思樹坐在那,趴在桌麵,一手撫著胳膊,一手無聊地戳著那個高達。
他收回眼,走到旁邊,將中央空調的溫度往上調了兩度。
“
你好了?”夏思樹保持著趴在桌麵的姿勢,回過頭看他。
鄒風“嗯”了一聲,朝她的方向走過去:“哪一題?”
夏思樹坐起身,把壓在胳膊下的試卷露出來,指了一下,然後又抬頭朝他看。
鄒風站在她肩後的位置,一手按在她椅背的最上方,一手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頭發,因為注意力在試卷上的原因,所以動作顯得尤其緩慢。
“這個。”夏思樹給他指。
鄒風視線往下,看了眼,擦頭發的手一頓:“這輔助線你自己畫的?”
“嗯。”
“這輔助線有什麼用?”
“......”她看著好看行嗎。
大約也是這一眼看出她那點半桶水的水平,鄒風反而慢了下來,撂了毛巾,抓了抓半濕的短發,抽出她身旁的椅子,悠閒坐了下來。
夏思樹垂著眼,拿過橡皮把那條輔助線擦下去,又照著鄒風指的那個地方重新畫了一條。
燈光是白色,打在反光的卷麵和鄒風的手背上,冷白皮,腕骨線條利落,微凸的青筋禁欲性感。
夏思樹抬頭看了他一眼。
她的便宜繼哥,確實有點姿色。
“看什麼?”鄒風坐在她身邊,左手無聊地撐著腦袋,垂著眼睨她:“看書上六十四頁的公式。”
“嗯。”夏思樹點頭,回了句“知道”,麵色不變地收回視線。
又過了會,鄒風:“誰教你死記硬背這個表的,自己推,到考場上畫個圖就行。”
“......”
夏思樹深呼吸了口氣,拿過橡皮把剛寫的答案擦掉。
聽他的冷嘲熱諷,幾道題做得像打仗一樣。
見差不多了,鄒風忽地問:“昨天江詩跟我們吃飯,說你去上補習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