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樹微偏著頭,交疊著腿,唇邊淡淡地笑容有些無所謂:“講壞話就講壞話好了。”
哪來的那麼多憋屈自己的道德準則,又不去競選什麼模範標兵。
江詩“噗嗤”地沒忍住笑了聲:“是吧,管他呢,反正你注意點佟茜朗,她這人好麵子,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完她看著兩人已經往著操場右邊走遠的背影忽地歎了下氣:“但其實高二剛分班的那個時候,我和周玥關係最好,隻是後來鬨掰了。”
夏思樹調歌單的動作微停,這才有了那麼點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那個時候高二國慶假,我跟我媽去三亞玩水,那會剛學會遊泳,就一直泡在水裡,回來後沒幾天就覺得身體不舒服,就去看了醫生,檢查結果是有些感染。”
江詩垂下眼,看著地麵:“那個時候我跟周玥關係最好,就把這個事情告訴她了,覺得就是生個病,跟眼結膜感染肺部感染說白了沒多大區彆,但沒想到,接著班裡就在傳我私生活混亂,被人包了。”
夏思樹攏了攏腿邊的裙擺:“然後?”
江詩嗓子動了動:“她不承認,我回家後就報警了。”
夏思樹看著她。
“這件事我隻告訴過她一個人。”江詩停了片刻,才繼續開口:“這種事你也懂得,不快刀斬亂麻根本解決不了,我不想被調解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直接拿著她們的群消息記錄報了警,之後學校裡是從上麵通知施壓,班主任才得知。”
“周玥後來向我道了歉,說她不是故意的,隻是無意間告訴了佟茜朗,沒想到會傳出去。
”
江詩停住手上的動作,看著夏思樹,有些疲憊地歎了聲氣:“放他媽的屁。”
夏思樹收回目光,瞭望一眼已經相隔很遠的兩人背影,差不多也懂了第一回看周玥就覺得不太舒服的感覺從哪來的了。
像條會陰著咬人的蛇,甚至不見得咬你的原因是你踩了它一腳。
“當然啊,佟茜朗更不是好人,隻不過是沒腦子,惹過的事不少,而且以這種勝利為樂。”江詩繼續道:“說是初中時在校外認過兩個哥,就一直覺得自己厲害得不行。”
她挑了挑眉,那種家庭給出的底氣在這時就顯出來了,笑:“厲害什麼?厲害哥哥們除了網吧就是工地,沒第三種地方去?”
夏思樹也忍不住笑了聲。
江詩語氣輕蔑:“當然,她那認社會哥哥的招數,到了聯高就不好使了。”
聽說佟茜朗的家境隻算是一般,夏思樹彎下唇,若有所思地“嗯”了聲,對這情況了然。
兩個無所事事的社會混混,沒背景,沒能力,拳頭硬上天也沒用。
更何況多的是有權有勢又有手段的人。
而因為這一茬,夏思樹的腦海中又控製不住地想到了某個名字,眉眼的笑意逐漸有所收回,一言不發地看著前方已經枯黃大半的草場。
沉默了會,隨著跟江詩這一陣的話題也暫時結束,夏思樹睫毛垂下,還是把手機從衣兜中拿出來,點開了那個黑色日全食頭像。
坦白說這段時間每回給對麵發消息,夏思樹都挺擔心對話框直接顯示出一個紅色感歎號。
她指尖滑著屏幕,冷風吹過她頸旁,看著上麵發過去的大概十幾條消息。
思考了片刻,想著他那天沉默離開時的神情,以及自己在頤和公館舉目無親般的處境,又以及一些不能宣之於口的原因,怕他這段時間忘了自己。
夏思樹抿了抿唇,還是將頁麵拉回最底端,緩緩打字,試著給他發了消息:【我那天情緒不好,沒考慮你的感受,你現在在哪,我可以去找你。】
發完,見沒顯示個紅色感歎號,夏思樹有些鬆了口氣地摁熄屏幕。
不管他現在怎麼想,好歹沒刪了她,就不算太糟糕。
午後的陽光微弱,溫度沒有一陣陣寒風透徹,天台底下的這片本身就是陰影地,常見不見光,更添了一股森森冷意。
江詩穿得比夏思樹還少,教室有空調,坐著不覺得冷,這會兒在這吹了半天寒風,已經有些受不住。
她歪了歪頭,枕在夏思樹的手臂上:“再待一會咱們就回去吧,好冷。”
夏思樹點頭,輕飄飄地“嗯”了聲。
無聊地待的這一會兒,夏思樹又重新打開了手機,刷新了下,最上方通知欄有微博推過來的新消息。
她隨手點開,是江詩之前給她拉進去的一個聯高學生創辦的討論群組,專門吃亂七八糟八卦的集合地。
而此時群組消息上顯示著99+的消息,夏思樹看了秒,習慣性
地點進去清除氣泡,而後在群內看見那個熟悉人名後愣了愣。
群成員一共就四百多個人,這會已經炸出來一大片。
CFU67889:【不是說鄒風現在人在西港?下周才回來。】
融會貫通:【是,照片是一個月前他們班同學拍的,朋友圈是兩個月前的事。】
傑斯卡:【好像是他生日?】
Omomo:【靠,群裡有誰當天去他生日會了沒?排除一下?】
......
看著群內這一頁麵的消息,並且底下還有新的消息正湧進來,將消息朝上麵推。
夏思樹微蹙下眉,手指下意識地往上滑,開始爬樓。
“哎,你知不知道,鄒風那個銀色打火機是怎麼回事?”江詩偏過頭問,晃著手中同樣的微博群組界麵。
夏思樹看了她一眼。
手裡的手機傳來震動,江詩又低下頭,看了眼屏幕上方新進來的微信,震驚得已經忽略了這個事萬一是真的,會不會對她的朋友造成“打擊”:“靠,你快看啊,周逾他們那圈裡都在扒呢!”
這會夏思樹還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兩句話的工夫,她也用自己的手機爬到了一開始的頁麵,先看見了第二張圖。
她點開放大,這一張圖是鄒風在國際部走廊中被人用鏡頭的抓拍,從背景學生們身上的衣服來看,大概是所說的一個月前,剛入秋的時候。
國際部的走廊為封閉式走廊,鄒風跟另外兩個人倚在開了窗的通風口處抽煙,身上是白色的製服衫,沒打領帶,直接解開扣子敞著的穿法,裡麵是件自己的衣物,一件簡單t恤。
他靠在那,側臉弧度偏英氣的優越,朝前微笑著,正往身後的窗台上倚,手裡散漫地拎著那隻銀色打火機。
夏思樹垂著眼這張圖,好像兩個月沒見到,這一刻也產生了一種後知後覺的想念似的,默默地看了大半分鐘。
直到仔細看完,她才點擊了下屏幕,將放大的圖重新縮放回去,她繼續往上滑,終於看見了第一張圖。
是鄒風生日當天,發的那條“喜歡”的朋友圈截圖。
夏思樹記得他的好友列表都是些朋友熟人,幾乎沒什麼互不相識的,隻是不知道是哪個損友把截圖傳了出來。
而那張截圖上依舊是那天拍的那張打火機,配文也還是那兩個字。
夏思樹睫毛微眨,視線緩慢下掃,隨後發現了底下有她將這條動態劃過去後,沒看過的一條評論回複——有相同好友問是誰送的?
或許是鄒風這人素來無所顧忌,或許是篤定夏思樹不會再回頭翻看這條動態。
又或許,是借著這個朋友圈,將那些欲蓋彌彰的東西顯露出來。
他的回複直白,甚至沒用什麼隱晦的暗示詞彙代替,明晃晃的,就四個字——
Z: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