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回甘(1 / 2)

夏風長 樹延 11596 字 10個月前

那晚的星星鋪滿了被山坳圍起來的半弧形夜空。

但夏思樹記得的隻有一個綿長帶了鹹濕味道的吻,和蔓延了整個寒冬的苦澀。

幾天後的南城下了這一年的初雪,雪洋洋灑灑地從公館外的露台往下飄。

那一天所有人都不在,夏思樹回了趟頤和公館,又獨自從那搬離,隻在下樓的時候,與剛好從廚房出來的秦之桂碰到了一麵。

“是要走了?”秦之桂站在那,看著夏思樹手裡的行李箱。

夏思樹停住腳步,看著她:“嗯。”

秦之桂身後的小廚房還在燉著粥,問著:“那是什麼時候回來啊?”

“應該不會回來了。”

話說出口,秦之桂像是想著夏思樹話的意思,皺著眉,又看了眼外麵的天,隻說:“吃了飯再走吧,外麵還下著雪。”

門是開著的,門外庭院中的雪景一目了然。

寒意和暖氣都在這片交織。

“不了。”夏思樹搖頭,再晚一點,沒準就得和其他人遇上了。

她推著行李箱,將脖頸上的圍巾圍好,從秦之桂身邊路過的時候,又停了停,說了聲“謝謝”。

東西不多,就像是鄒風之前說過她的話一樣,像是就把這當成是個落腳點,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其他地方幾乎沒有她在這棟洋樓裡生活過的痕跡。

而衣櫃裡的衣服,書桌上的一些書,幾件拆了又或是沒拆的包裹禮物,她的東西全部加起來也不滿兩個行李箱。

新租的房子距離大學隔了兩條街,在一個不算新也不算舊的小區裡,早上第一節課不趕的時候,夏思樹還可以有空在小區門口買份早餐,散著步過去。

下著雪,天冷,四季常青的綠植葉片上覆著層白雪,一路上小區內也沒幾個人影。

夏思樹推著行李箱,乘著電梯到六樓,開了那間603的門。

門被“吱呀”一聲拉開,室內溫暖著,夏思樹把那兩個不算重行李箱輕微拎起來,又“砰”地一聲從有門檻的地方往前輕放下,關上身後的門。

鄒風正待在她的書房裡,這間屋子采光不算好,他正想著怎麼給她這個書房的布局弄得更舒服些。

聽見聲,他從書房裡走出來,手插著兜,穿著件黑色的休閒衛衣,看向發絲上還沾著些雪的夏思樹,和她手旁那兩個明顯的行李箱子。

夏思樹摘了脖子上的圍巾,鼻尖被風吹得有些微紅:“你醒了?”

“嗯。”鄒風點頭,見她這樣有些覺得難受,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圍巾和箱子,問:“回頤和了?”

夏思樹點頭。

鄒風:“公館那邊你想住可以繼續住。”

夏思樹隻搖了下頭,平常說著:“不了,你馬上就走了,我一個人也不想在那裡待著。”

沉默了幾秒,鄒風將她發絲上的那點雪水拂下來:“書房采光不好,把你的書桌挪個位置?”

夏思樹點頭

:“嗯。”

兩人朝著書房走,鄒風又說:“正對著的那扇窗戶似乎也有點漏風。”

“能修好嗎?”

“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男朋友已經修好了。”

這裡的臥室不大,隻容得下一張一米五的床,兩個人睡不至於太擠,但也不寬敞。

但鄒風對她這房子像是情有獨鐘,那個冬天偏要跟她一起擠那張一米五的床。

那個月下了兩場雪,再見夏京曳的時候是在那個月的月尾。

因為夏京曳要去新加坡,周末的時候,夏思樹還是去找了她,在剛來到南城,兩人住過的那間獨棟老宅子裡。

差不多去了頤和公館一年半,但這邊的房屋一直沒賣,夏思樹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房屋內的許多家具蒙著層防塵的白布。

夏思樹往裡走,盛夏天她房間後麵的那片花園現在也乾枯大半,隻有幾株棕櫚科的植物在那,葉片有未消融的白雪。

夏京曳在廚房,光線充足,正照著手機上的菜譜煮著一份粥,為了方便,肩頭的大波浪用皮筋暫時紮了起來。

但因為沒下過廚房,煮出來的味道差強人意,夏思樹看見她的時候,就是正站在砂鍋的灶台前,眉頭微蹙著,手機拿在右手,襯衫袖口微卷著,看著麵前的粥。

聽見了腳步聲,夏京曳隻偏過頭,看了站在廚房門口的她一眼,“過來了?”

夏思樹“嗯”了聲。

沒將要說的事情直接說,夏京曳摘了身上的圍裙,撂下在廚台,轉身踩著高跟鞋從夏思樹身邊走過時,問:“吃晚飯了沒?”

夏思樹搖頭,剛下課她就過來了。

夏京曳點了兩份餐,一樓的暖氣循環流通,客廳燈光昏黃,多了絲飯菜熱騰騰的香。

氣溫低,夏思樹垂著眼,喝了一碗熱湯,夏京曳似乎是沒太多胃口,動了兩筷子過後,就坐在夏思樹的對麵,手撫著臂朝著她看。

直到二十分鐘後,夏思樹吃好後,她站起來,將自己麵前的和夏京曳麵前的餐盒收起來,打包在一個垃圾袋中,放在了門外。

門外飄了點細雪,見夏思樹穿著衛衣,從門外丟垃圾回來,夏京曳開口:“媽媽下月去新加坡。”

夏思樹隻點了下頭。

“你不去?”大概是有過上次的爭吵,夏京曳在這件事上沒再說太多,隻問了這樣一句。

“嗯。”夏思樹拿過搭在椅背上的大衣,低頭給自己穿上,很平靜:“我自己可以生活。”

這邊有她好不容易考取的大學,也有這些年為數不多的朋友。

夏京曳看著她,半分鐘過去還是沒說什麼,隻給她遞了張名片,順著桌麵滑到她麵前:“這是那邊的地址,你要是想去,改了主意,就照著地址過去找我。”

夏思樹側過頭,垂眼看了眼那張名片,將它拿起來放進自己大衣的口袋:“嗯。”

看她大衣後麵的領口翻著,夏思樹抬手往後夠,夏京曳簇下眉,從座椅上起身,抬手將她的領

子翻過來,視線觸及到夏思樹那片白皙的脖頸時,在發絲掩著的下麵看見了兩道吻痕。

她唇角微平,兩秒過去,還是問到了這件事上:“你和鄒風是怎麼回事?”

夏思樹抬手扣著自己紐扣的手停了下,默了片刻,回道:“就是其他人說的那個樣子。”

話說完,夏京曳臉色沉著,抬手在她後背上重重打了一下,手掌和那件毛呢大衣碰撞出悶悶地一聲響,問:“上床了?”

夏思樹沒說話。

“你知不知道他要去美國讀書?要去多少年?”夏京曳看著她語氣略重,胸前輕微起伏著:“我把你帶進頤和公館,是要你和他在一塊的?”

感覺到巴掌重重拍在自己身上,夏思樹受著慣性,身體微往前晃了下,隻垂著眼,有些漠然地一言不發。

“前麵的事我不管你,但你趁早和他斷乾淨。”夏京曳:“彆說他是鄒風,哪怕是沒什麼糾葛的其他人,出國這麼多年,他在國外乾些什麼,回來以後又是什麼樣子,你知道?”

沉默幾秒,夏思樹回:“不知道。”

“彆說你還要傻子一樣再去等他回來,說不準人家一到美國就把你忘乾淨了,新歡舊愛過得滋潤著,上了床也能和彆人上床。”夏京曳冷笑了一聲,語速慢著:“他爸是那個樣子,你以為他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

“我不等彆人。”夏思樹隻低聲回了一句,唇角微抿:“誰走了都不會等。”

像是一語成讖,那個冬天就像是分彆的季節。

但因為這一句,夏京曳和她當時隻又爆發了第二次的爭吵,因為她知道那個“誰”中也同樣包含著她——

“你那天說得對,你就是死都得死在我這。”

“我懷你的時候就不想要你,是你爸,說我用不著操一點心。”夏京曳眼眶微紅:“結果呢,你才幾歲他就死了!死了!”

窗外漆黑的雪夜中隻有路燈下的微光,夏思樹淺淺地緩慢呼著一口氣,喉嚨澀著,聽著她的話。

“你自己低頭,看看你自己身上。”夏京曳說著又往她身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她也氣血翻湧:“你以為你卡裡的那些錢,身上的這些,都哪來的?你媽□□陪來得行不行!當年帶你去澳洲,連機票錢都是從借來的錢裡挪出來的,你以為這些年的吃喝都是刮大風刮來的?”

說完,夏京曳沒停,眼睛裡有淚,呼吸也重,又是一個重勁繼續打著她:“我不要你?我不要你就該把你丟在西港的福利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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