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回甘(2 / 2)

夏風長 樹延 11596 字 10個月前

......

夏思樹也想過,如果夏京曳不要她,到底為什麼不把她丟了。

可以丟在西港,可以丟在澳洲,也可以直接自己去新加坡,把她丟在南城。

但如果是想要她,為什麼不能對她好一點。

大概就是矛盾著又衝突著,這輩子也沒什麼和解的辦法,隻靠著緊密相連的血緣,割不斷,就隻能隱隱鈍痛著。

京曳還是走了,在十二月,結束了這邊的一切,夏思樹去機場送了她。

出機場的時候,飛往新加坡的那班飛機從頭頂劃過,天是晴的,鄒風正坐在道路旁的車內等著她,夏思樹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鄒風坐在駕駛位上,左手扣著方向盤,看著她坐進來後,另一隻手從身邊拿了一個備好的暖手袋遞給她:“冷嗎?”

夏思樹圍著圍巾搖了頭,看了眼飛機飛行的方向,把冰涼的手伸進他溫熱的領口內,故意貼著他的後頸:“不冷。”

“蘇州那邊在下雪。”鄒風看著後視鏡,隨便她鬨著:“估計要斷斷續續地下到跨年。”

夏思樹點頭:“那我穿得暖和一點。”

已經到了這一年的年末,廖晚這幾日在普陀山佛寺那邊,在新年前回來,而鄒風打算帶夏思樹去蘇州跨年。

車往回程路上行駛的時候,今天是平安夜,街道商場已經掛起了聖誕的裝飾,紅彤彤綠油油地在大街小巷串著。

臨下車,鄒風從儲物箱中拿出了一個外形好看的蘋果遞給她,用心挑的,上麵貼了一張便利貼,是鄒風的字跡,寫:蘋蘋安安。

夏思樹看了它兩秒,才拿過來,放進嘴中咬了一口,清脆的一聲,汁水清甜,評價道:“迷信。”

又土又迷信。

“沒你迷信。”鄒風看她,嘴角帶起一絲弧度:“五刀買的東西拴在腳脖子上好幾年。”

夏思樹:“你還沒賠我呢。”

“嗯。”鄒風笑著努了下嘴:“沒忘,記著呢。”

去蘇州的那天是三十一號,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廖晚已經從佛寺回來了,掃了新雪,在靜園外的一處湖邊亭子裡煮著茶水。

雪下個不停,湖麵也結了層冰,見到兩人過來,廖晚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

“阿姨好。”夏思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嗯。”廖晚朝她微笑了下,點頭,問鄒風:“開車過來的?”

“沒,坐的高鐵。”鄒風解下脖子上的圍巾,和她說。

車都停在頤和那邊,這段時間沒回去,開車和高鐵折騰的時間也差不多,就隨便了。

兩人的假期隻夠在這邊待個兩天一夜,明天下午就要回南城。

“我跟她待會去聽評彈。”鄒風坐下來,喝了口茶香四溢的茶水,問著廖晚:“這邊有車嗎?開著方便。”

“車停在外麵。”廖晚點了頭,不緊不慢地告訴他:“司機他們也在,你待會直接過去就好。”

聞言鄒風就偏著頭,笑了下,假意惺惺地歎一聲氣:“還得是我媽啊。”

廖晚看了他一眼,又懶得搭理地收回目光,隻朝著前頭的雪景看。

雪下的大,因為剛從門口過來的時候,夏思樹的帆布鞋中進了雪水,鞋襪濕著,於是沒在亭子中坐多會兒,喝了杯熱茶,就叫人帶她去靜園中泡腳,換雙乾淨的鞋襪。

這處地方就隻剩了母子倆人,廖晚看著他單手撐在桌麵,無

聊地給自己重新滿倒了一杯茶,口吻平常地提著:“下個月末就過年了。”

年後他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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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鄒風聞言隻點了下頭,短發被冬日裡的風吹得微揚,沒什麼多餘的反應。

廖晚:“這些事情,你和她談好了?”

“談什麼?”鄒風微挑眉,裝傻充愣式地問了一聲,因為昨晚失眠而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眼尾,才回:“沒談。”

他手插著大衣的兜,換了個坐姿,後背微往後仰,說話語速不緊不慢:“說是五年,保不準抓到個機會,兩三年就能回來,但也沒準五年後還有個五年,這些您比我清楚。”

停頓了會。

“我和她談什麼,讓她等我?”鄒風似乎是有些自嘲:“您也說這些路我早晚都得走,非得還拉著一個人乾什麼?”

他笑笑:“有這功夫,我不如研究一下我走後她要是和彆人在一起了,我回來撬牆腳上位的成功幾率怎麼才能大一點。”

話說出口,廖晚難得對他這幅做派有些慍色,皺了眉:“你再說一次?”

“撬牆腳上位。”鄒風無所謂地無聲扯了下唇,就真照著再說了一次,順便試探地拋了個枝子出去:“或者您彆讓我爸動她。”

“……”

茶水在泥爐上咕嚕嚕沸騰,碎雪隨著風灌進亭子中。

過了幾秒,廖晚才看著他,腿上的暖手壺溫著,對他開口:“你知道的,頤和那邊的事,我不能插手。”

上一輩還欠著情分,她自己的兒子在一些事上管管就罷了,換到其他人,她未免太過越界。

“嗯。”鄒風扯了下嘴角,點了頭:“所以能怎麼辦,連您都不能插手,撬牆腳就撬牆腳吧。”

“您兒子還年輕,做點錯事正常。”

他理所當然地這麼說著,垂著眼,從衣兜裡拿出盒煙,不緊不慢地在那陣寒風中拆著,跟她說:“原本多留一年,是想把她一塊帶出去的,她該讀更好的學校,隨便是美國還是其他地方。”

鄒風頓了頓,手肘搭著膝,垂眼看著在寒風中”刺啦啦”作響的煙盒塑料膜,頭發也被風揚起,神色有些黯然,才繼續:“可惜沒來得及。”

事發突然,他走換她留,是現階段在她身上唯一零風險的辦法,同時夏思樹的一切頤和那邊也得負責著,這也是他的交換條件。

關係也好,資源也好,他現在有的這些東西都離不開頤和公館。

他因為家裡邊比彆人的起點高,高到多數人一生都達不到的起點,相應的,同時也受著家裡邊的限製,這份限製要不要他沒有選擇。

總有那麼一天能脫離開上一代,她或者他也沒法再被管製著,但不是今天。

日光熹微,廖晚看著他打著打火機,嫻熟點煙的動作,差不多就能想到他這兩年,自己在外時抽得多凶,於是還是忍不住提了句:“你少抽一些。”

鄒風點頭,“嗯”了聲,聲音輕:“就一根,戒了有段時間了。”

“她說想我活得久一點。”

……

夏思樹是大半小時後回來的,那會鄒風和廖晚的談話剛結束,她換了雙小羊皮的馬丁靴,合腳溫暖,身上還是那件毛呢線大衣和修身牛仔褲。

“換好了?”鄒風見她撐了把傘,擋著細雪,從靜園方向的路口往這邊走,他從位置上起身,笑著看她過來。

“嗯。”夏思樹點了頭,散著發,細發貼在耳側和圍巾邊緣。

跟廖晚打過招呼後,兩人便一道朝著門口的方向走。

雪下得姑蘇城白茫茫的一片,鄒風撐著一把傘,兩人並肩走著,呼出的熱氣在空氣中化出白霧,踩在“吱呀”作響的積雪上。

園子裡一步一景,兩人腳步都慢。

那輛黑色的轎車在白雪皚皚中顯眼,司機和另外一人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車側等著他們。

雪撲簌簌飄著,在兩人下到太湖石旁的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鄒風視線朝下地垂了眼,輕蹙下眉,隨後他拉住夏思樹,她也隨即停下來,偏過頭看向他。

鄒風手中的傘麵朝她那傾斜,遞給她,他自然地從夏思樹身邊的位置走下去,在她身前蹲下來,將她那根鬆散開的鞋帶重新係好。

周身安靜,萬物銀裝素裹,白雪壓著窄細的竹葉。

一陣寒風吹過,頭發絲輕蕩著,夏思樹看著雪花飄落在他的肩身和發梢,隨著動作,鄒風身側的衣角掃著地麵上的積雪,夏思樹忽地感到一陣鼻酸。

她知道,不管以後如何,她都沒法再忘記這個人了。

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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