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樹就那樣看著他,開始覺得那道在棒球場地中意氣風發的身影和聯高時期的他重合。
變了些,但也似乎還是從前。
十分鐘後,棒球隊結束訓練,鄒風笑著和隊友間互相擊了個掌,隨後才抬起頭,重新朝她的方向望過來。
旁邊的白人男孩被他的目光帶著,也下意識地跟著一道朝看台的方向看,叉著腰站那兒,微晃著腦袋笑得特開,邊笑邊朝著鄒風問了句:“Who\'sthatgirl?”
“Myfiancee。”鄒風也笑著,身上汗還沒乾,肩膀因為笑意輕微地抖,邊笑邊偏過腦袋,又抬頭看了她一眼。
他的未婚妻。
和隊友告彆完,鄒風邁著步子走上看台,接過夏思樹手中的那瓶水,笑了下,忍不住問:“怎麼突然想起來過來了?”
夏思樹挺自然地開口:“想你了。”
“喲。”周逾笑著揚眉,表情揶揄地撇了下嘴,她身旁的尤裡娜也是同步差不多的表情,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地一句聲也沒再出,直接搭夥一塊從看台後麵的樓梯下去了,這一塊的平台上就隻剩下兩人。
“機票訂好了?”夏思樹在昏黃的光線中看著他,忽地問起。
鄒風點了頭,擰上
瓶蓋,之後又忍不住抬手在她頭上摸了把。
今天是鄒風最後一次參加棒球隊的訓練,就當是給賓加斯特這幾年的大學生活劃上句點,夕陽完全落下前,兩人從看台上下來,鄒風拎著訓練包,和夏思樹一道走在街道旁側,頭頂的葉子折射著昏黃的光線。
身邊是膚色各異同樣在街道穿行三三兩兩的同學,棕發又或是金發,鄒風偏過頭,看了眼身邊的夏思樹,她耳邊帶了個耳機,黑色細花的裙角在風中揚著,注意到他的視線後也回過頭看向他,摘了耳機,自然地以為是他也想聽,於是將其中一隻遞過去給他。
似乎就像兩人已經這樣在大學的校園裡,走過了這幾年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兩周時間過去得快,回去的事鄒風也提前告訴了廖晚。
從紐約到南城的那班飛機降落時,南城剛好是又一年的梅雨季,這座城市四處潮濕著,難得放晴。
航班樓的播報聲一陣陣,旅客行人摩肩接踵地從身旁路過。
因為太久不曾回來,夏思樹見到熟悉的街景時,竟然有種時過境遷的不真實感。
即便是陰天,南城的夏季也是悶熱著,出一點汗,發絲就要黏膩地沾在脖頸間。
而她似乎和這樣的天氣有些緣分,第一天轉入聯高的時候,就是下過了一場雨,懸鈴木葉子落了一地。
“你的臥室還留在那。”坐上車的時候,鄒風忽地開口和她提起。
風從車窗的縫隙中溜出來,他看著窗外,穿著件簡單的黑色T恤,眉眼因為思緒而顯得微沉,手邊隨意地轉著那個銀色的打火機。
沒出國前,他已經將煙戒了,之後一個人在美國,又重新繼續沾著這個不怎麼好的習慣。
打火機在那期間壞過一次,他特意拿去修理店試著修好,四十塊錢的打火機到現在,機身早已沒剛開始送給他的時候那麼有光澤,底下有了些劃痕,也因為頻繁的摩挲而有些掉漆。
這段時間夏思樹偶爾看他依舊拿著這個打火機的時候,心裡會有些絲絲縷縷的後悔,覺得當初應該送他個更好一些的,最起碼不是壞了一次就再也修不好,打不出火,卻依舊被他那樣拿在手裡珍惜著,舍不得扔掉。
保姆車平穩地往前行駛,夏思樹朝向窗外看了眼,覺得這條路似乎熟悉,又因為他突然說的那句“你的臥室還留在那”,忍不住問:“我們是要去哪?”
“頤和公館。”鄒風垂著頭,無所謂地笑了下,手中的打火機蓋剛好“哢”一聲合上,他勾著唇自然地問:“不想NIKI和八六嗎?”
離家這麼久,已經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出他了。
道路兩側的梧桐遮天蔽日,綠景從車窗迅速劃過,夏思樹聞言心跳稍稍漏了一瞬,看著他因為二十小時的飛行時間而露了絲疲憊神態,知道這人是要帶她一起回去,以一個新的關係和身份。
她微抿下唇,睫毛動了下,看著腿側和他貼著的百褶裙邊,帶了些暗示地出聲提醒他這個決定:“他們不在公館?”
“不在吧。”鄒風不怎麼在意地回,嗓音有些懶:“姑媽大概明天過來,我爸那邊不清楚,要是能在我們去新加坡前回來,那就先見一麵。”
說完,他笑著看她,偏過頭吻她下,什麼意思說得明白:“你和以前一樣在那住著就行,其餘的什麼都不用想。”
他既然把她帶了回來,就不會再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