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地方找過去,孟嬌嬌下了轎,看一眼這破敗的大門,就嫌棄的用手帕捂了捂鼻子,看一眼自己的丫鬟,丫鬟聽命,上前拍門。
也是巧,詹不休為了答應孟昔昭練兵的事,今日回家來取他爹留下的兵書,正準備帶著兵書走呢,聽見拍門的聲音,他便穿著利落的兵裝,嘩的一下打開了門。
幾l百斤重的木門在詹不休手裡跟紙
糊的一樣,打開的這叫一個不費力氣,他本來就是個麵冷的人,加之這些年來敲他家門的人,幾l乎就沒幾l個好人,所以每次開門的時候,他那臉色,都帶了幾l分肅殺。
丫鬟被嚇得一激靈,孟嬌嬌捂著鼻子,更是嚇得一激靈。
孟嬌嬌長這麼大,身邊的郎君們哪個不是錦衣玉食,身子骨嬌的有時候連她都比不上了,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隻一個眼神,就帶著濃濃煞氣的人。
孟嬌嬌:“…………”
嚶。
詹不休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他直覺挺準的,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孟嬌嬌身上的嫌棄和鄙夷,哦,現在還帶上害怕了。
他擰眉問:“你們是何人?”
丫鬟已經嚇呆了,孟嬌嬌則有種掉頭就跑的衝動,但是,好歹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任務,“我、我叫嬌嬌,我二哥讓我來找、找你家小娘子。”
說著,她還小心翼翼的探頭往裡看了看:“她在嗎……”
嗚嗚嗚不在的話我就走了,這個人怎麼這麼可怕啊!
沒想到孟昔昭的妹妹這麼快就來了,詹不休愣了一瞬,沉默片刻,到底還是把門讓開了:“在,你進去吧。”
說完他就想走,後來想起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於是,他又硬邦邦的轉過身,把孟嬌嬌的去路攔住,“家中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不周,請見諒。”
他說著請見諒,但結合著他那肅殺的表情,怎麼聽怎麼像是你要是敢不見諒,嗬嗬……
孟嬌嬌:“……”
僵著身子,孟嬌嬌不敢抬眼,隻點了點頭,而等到詹不休走了,她都沒回過神來。
詹茴昨日聽哥哥說了,孟昔昭想讓她和自己親妹交好的事情,她琢磨了一夜,還以為孟昔昭有多麼重的深意,她腦子裡把各種可能性都過了一遍,甚至懷疑過孟昔昭是不是想借他妹妹的手,來掌控他們家。
聽到動靜,她提著裙擺走出來,卻看見門口站著一個渾身僵硬,表情呆滯的小娘子,這小娘子長得幾l乎跟她自己平分秋色,就是這個表現……
額,怎麼看著還沒隔壁王嬸家的傻丫頭聰明呢。
詹茴跨過門檻,不懂她為什麼不進來。
她輕聲開口:“要進來喝杯茶嗎?”
孟嬌嬌僵硬的眼神動了一動,看見漂亮又柔和的詹茴,她吸了吸鼻子:“你是詹茴?”
詹茴點頭:“是。”
孟嬌嬌眼淚啪一下就掉下來了:“你怎麼有個這麼凶的哥哥!他長得也太嚇人了!我二哥是不是不學好了,他們倆平日在一起能做什麼啊,該不會是一起出門打家劫舍吧!”
詹茴:“……我兄長是禁軍的副指揮使,若真有人打家劫舍,那也必定是見了他就跑。”
孟嬌嬌悶悶點頭:“這我信,我剛剛也想跑。”
詹茴:“……”
看她真的是被嚇得不輕,詹茴有點無語,她哥哥真有那麼嚇人?
不管了,把人
晾在門口也不好,她又問了一遍要不要進去喝茶?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孟嬌嬌怕一會兒詹不休又回來了,趕緊點頭,順便擦擦臉上的眼淚,火急火燎的撩著裙子跑進去了。
……
孟昔昭還真不知道,詹不休能把自己妹妹嚇哭。
不過想想也是,當初他第一次見到詹不休,嚇得腿都軟了,要不是憑著一股氣硬撐,他能直接給詹不休表演個當場滑跪。
他妹妹在詹茴那裡喝壓驚茶,他自己則跑出來,試探自己犯病的點究竟在哪。
府裡人實在是被他煩的不行了,每個人都帶著一臉麻木的表情,視死如歸般摸了一下他的手,但不管是誰,都觸發不了他的犯病機製。
搞不懂,孟昔昭隻好出來,找另一個人幫忙。
桑煩語這裡如今可是大變樣了,任意一樣東西拿出去,都比傅濟材當初送她的那幅唐朝畫值錢。
坐在桑煩語這裡,孟昔昭感慨,皇帝對自己的相好是真大方啊,再看看他,這麼費勁的去討好他,最後就得個紫金魚袋,還掛不上,掛他爹腰上了。
他也想要金銀,他也想要古玩字畫!
桑煩語親自做了幾l個小菜,端出來給孟昔昭品嘗,在孟昔昭吃的時候,就把自己最近這段時間聽來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她說的事無巨細,畢竟她也不知道哪個對孟昔昭有用,隻能全都講一遍。
孟昔昭告誡過她,聽可以,但是不要自己問,她的身份和後妃是不一樣的,後妃可以裝傻,嬌憨的問一兩句,天壽帝就是起疑了,也頂多不再去寵幸那個後妃。可她隻是個行首,彆說問一兩句,哪怕半句,都容易觸碰天壽帝的敏感神經,不再來看她是好的,就怕天壽帝這個龜孫玩意兒,一揮手,就讓秦大官把桑煩語直接埋了……
當然,孟昔昭說的也是有些誇張了,桑煩語雖然沒背景,但她名聲比後妃大多了,沒看那些帖子還在不停的往她這裡遞麼,天壽帝想動她,也要掂量掂量會不會就此傳出一件黑曆史。
以桑煩語如今的名氣,都快跟梁紅玉、紅拂女之流齊名了,她不出事,天壽帝未來的口碑也會跟她掛鉤,她出一丁點事,那以後人們提起天壽帝就沒彆的了,一定是“那個殺了妓/女相好的皇帝”……
說那麼誇張,無非是為了讓桑煩語小心些,同時,也是為了等以後天壽帝不再來她這了,讓她彆那麼失落。
說實話,天壽帝能堅持到現在,孟昔昭已經很震驚了,他以為最多有個三四次,天壽帝就應該對桑煩語沒興趣了。
或許是因為桑煩語跟宮裡的娘娘們不一樣,所以讓天壽帝一直保持著新鮮感?但誰也說不好這新鮮感什麼時候就散了,桑煩語又不是甘貴妃,沒那個本事一直吊著天壽帝。
好在桑煩語也是個清醒的人,她對天壽帝隻有一種感情,那就是怕,跟他躺在一塊,聽他偶爾冒出的那些驚人之語,讓桑煩語深深的感到,這人真是皇帝,還是個一點不把人當人的皇帝。
“……他一提
起林賢妃,臉色就十分的難看,但他還喜歡提,說什麼林賢妃在宮裡日日垂淚,看起來很是快意。”
孟昔昭點點頭,小心眼是這樣的。
“司徒相公想告老還鄉,他不同意,還說司徒相公是倚老賣老,就是想拿捏他,奴家看著,他可能會報複司徒相公。”
孟昔昭:“……”
有這麼一個皇帝,真是心累啊。
“哦對了,還有個事,他說軍棋甚是有趣,還問奴家,二公子怎麼想到的,有沒有提前跟奴家說過,奴家說沒有,二公子雖然欣賞奴家,但從不跟奴家說自己的事,奴家也不敢打聽。”
孟昔昭:“……”
小心眼,還多疑,媽蛋,要不是看在太子現在一點根基都沒有的份上,他真想……
這時候,桑煩語努力回想,又回想起來一個事:“他說,楚國公主比奴家隻小兩歲,是他眾兒女當中最有靈氣的一個,也甚會作詩作詞,他還說,若是奴家能進宮,跟楚國公主結識一番,就好了。”
聽了這麼半天,孟昔昭總算是聽到點有用的消息了。
他的眼睛倏地就抬起來,桑煩語本來就看著他,見狀,她頓時微微湊近身子:“二公子,可是有什麼不妥?”
孟昔昭眨眨眼,笑起來,讓桑煩語寬心:“放心吧,陛下這麼說,與你無關,他怎麼可能真心實意的想讓你進宮呢,朝臣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淹死了。當初廢後的事情,已經讓他得到了教訓,為甘貴妃他尚不能得逞,為你,他更做不到了。”
桑煩語也笑起來:“二公子,你這麼說,奴家可是要傷心了。”
說著傷心的話,她卻笑得無比輕鬆,越接觸天壽帝,她是越知道後妃的不易,哪怕一開始她還豔羨過那些女子,現在也就那樣了。即使還會豔羨,她豔羨的也是她們的家世、她們的清白,跟她們後妃的身份,卻沒半點乾係了。
既然孟昔昭都這麼說了,桑煩語又奇怪起來:“那二公子為何獨獨對這件事甚是在意呢。”
孟昔昭唔了一聲:“因為這番話,讓我發現了一個事。”
桑煩語好奇的問:“何事?”
孟昔昭卻搖搖頭,“現在還不能說。”
雖說桑煩語現在都快被他發展成他的女特務了……但有些事,她不知道比較好,畢竟人要是知道了什麼事,總是難以藏得住,萬一在跟天壽帝的相處中,流露出一點點的情緒,那都有可能成為蝴蝶翅膀,把後麵的劇情給扇沒了。
那哪行?!
他可是萬事俱備,就欠東風了!
桑煩語見他不願說,也會心一笑,反正在她眼裡,孟昔昭做什麼都是為她好,無數次的事實都證明了,孟昔昭是把她當人看的,他不會害她,那就夠了。
倒完了最近的情報,桑煩語本以為孟昔昭這就要走了,她都準備好送客了,卻見孟昔昭擺擺手:“等等,我還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桑煩語頓時坐下來,露出了女為知己者死的表情。
“二公子的吩咐,奴家無敢不從。”
孟昔昭點點頭:“那就好,來,你摸一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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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煩語:“???”
…………
事實證明……桑煩語也不行。
最後,桑煩語已然是一臉詭異了,沒錯,她是把孟昔昭當自己的主子和伯樂這麼看,但她對孟昔昭可沒有那種非分之想啊,她喜歡大文人,通曉曆史的那種,跟她在收集文物上有共同語言的那種。
孟昔昭一則剛脫離文盲沒多久、二則連三百年前中原有幾l個國家都不知道、三則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竟然指著她新收來的春秋時期王族專用的青銅簋說這個盆怎麼這麼大……
哪怕她很努力的想要對孟昔昭動一下心,聽到他那句話以後也就心如止水了。
動不了,真的動不了。
迎著桑煩語那頗為愧疚和憐憫的表情,孟昔昭木然的走出了院門。
金珠看他這麼努力,也是非常不能理解:“郎君,沒犯還不是好事嗎?每次您犯起來,都會把夫人老爺,還有我們這些下人嚇一大跳。”
孟昔昭歎氣:“你不懂。”
這就跟腦袋上懸著一把刀一樣,這是多大的弱點啊!萬一被彆人知道了,想著法的利用一下,那他不就歇菜了嗎。
原本以為自己不再花癡,就萬事大吉了,誰知道這身子還有這麼一個毛病,再加上他那個怕水的陰影……
等於他現在有兩個致命弱點,隨便哪個,都夠要他命的。
怕水好說,隨便一條河都能觸發他的恐懼心理,問題就是這個花癡後遺症,看起來毫無規律可言啊。
難道是因為這些人都是他認識的,平時跟他相處的太熟了,所以條件不滿足?而年仙兒是陌生人,這才一摸就成功了。
孟昔昭在桑煩語的家門口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以掌擊拳:“我決定了!咱們今天就去逛青樓!”
金珠:“…………”
她快給孟昔昭跪下了。
你就這麼喜歡作死嗎!
然而孟昔昭決定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金珠來置喙了,於是,腳步一轉,孟昔昭就去了百花街,而且在第一家有穿著很少的女子出來拉客的酒樓前,就停下了,那些女子一看有戲,頓時笑靨如花的來拉孟昔昭,孟昔昭站著讓她們碰了一下,發現也沒事。
皺皺眉,他乾脆走了進去。
東宮裡,崔冶穿著太子常服,站在長案後麵,平心靜氣的練字。
鬱浮嵐走進來,對崔冶欲言又止。
崔冶抬頭,“如何,如今府城裡,可有關於孟昔昭落水的流言?”
鬱浮嵐:“……落水的流言,沒有。”
崔冶聽出他的話裡有話,不禁擰起眉:“莫非還有其他流言?”
鬱浮嵐默了默:“啟稟殿下,準確的說,不是流言,而是很多人都看見了,孟少卿在休沐日大張旗鼓的進了紅春樓,還一口氣點了二十多個姑娘,把紅春樓的掌櫃高興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崔冶:“…………”
默然的盯著鬱浮嵐,後者一臉的尷尬,崔冶知道他沒膽子騙自己,過了許久,他才重新低下頭,準備繼續練字。
然而越寫心越不靜,荒蕪的荒字隻寫了三筆,他就突然把筆摔到一旁,轉身離開了這裡。
直到崔冶已經出去,鬱浮嵐才悄悄抬頭,看了看桌子上的宣紙。
隻見寬大的宣紙上,隻有一個“艸”。
鬱浮嵐:“……”
沒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