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坊間傳聞是真的
,孟昔昭的花癡病,哪怕當了官,也無藥可救。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壞事,畢竟孟昔昭又不是他兒子,他不需要擔心丟人的問題,而且,手下的官員有一些無傷大雅的缺點,他還是很歡迎的,畢竟有缺點的人,他用起來更放心。
尤其是孟昔昭這樣的,就這性格,一定很受其他官員的嫌棄,彆說清流了,哪怕貪官汙吏,都怕跟他走近了沾一身腥,他沒有依靠,還不就得緊緊靠著自己這棵大樹嗎。
天壽帝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起來:“你啊你,倒是說了句真話,沒錯,朕看你就是最臭不可聞!”
孟昔昭有點不樂意,但彆扭了一會兒,還是承認了:“既然陛下都這麼說了……那臣就認了,臣就是最臭不可聞。對了,陛下,臣以後可以繼續臭不可聞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天壽帝失笑,“看看你這個樣子,舊玉在家,定是沒少為你頭疼,罷了,總拘著,朕看你也老實不下來,隻是以後,不能再讓旁人看見了!”
孟昔昭連忙露出驚喜的表情,笑著謝恩。
又是一陣說笑,臨走的時候,孟昔昭不僅得到了天壽帝賜的午飯一頓,還順便給鴻臚寺爭取到了更高級的用冰資格,以後鴻臚寺再也不用扇扇子了,他們可以跟六部一樣,整個夏天用冰隨取隨用。
這回都不用皇帝吩咐,秦非芒就主動送孟昔昭出去,把內侍送來的食盒轉交給孟昔昭,秦非芒似笑非笑:“孟少卿簡在帝心啊。”
孟昔昭一臉慚愧:“哪裡哪裡,我不過是靠著運氣,才得了陛下幾句誇讚,哪像秦大官,在陛下身邊十五載,這份情誼,我就是騎汗血寶馬,也趕不上啊。”
秦大官微微一笑,承了他這句話,不過,他還是要糾正一下孟昔昭的說法:“孟少卿有所不知,我是天壽二年才來到陛下身邊,非是十五載,而是十四載。”
孟昔昭茫然的眨了眨眼,用空閒的手一拍自己腦袋瓜:“您看我,竟然記差了,對不住,我這記性確實不好,其實我爹都跟我說過,秦大官跟我爹交好,您的事,他當然不會記錯。我這回想起來了,陛下登基之時,您是在商國長公主那裡當差,對吧?”
秦非芒仍然微微笑著,然後對孟昔昭點了點頭。
孟昔昭也笑:“您可真是好福氣,先伺候長公主,現在又伺候陛下。”
秦非芒想起過去的日子,垂了垂眼,然後同樣客套的笑起來:“孟少卿也是個有福之人,您的福氣啊,還在後頭呢。”
孟昔昭:“……”
說,你是不是也看過甄嬛傳。
然而秦非芒說完這句話就走了,本來他是準備直接把孟昔昭送到宮門口的,現在,剛出殿他就回去了。
因為他準備送,彆的內侍就沒跟著,現在旁邊隻有個遞吃食的禦膳房小太監,孟昔昭和這小太監四目對視,都感到了淡淡的尷尬。
……
很快,孟昔昭被天壽帝問話,結果端著禦膳出宮的事情就傳出來了。
三皇子氣的又砸了倆花瓶。
林賢妃還在禁足當中,三皇子雖然沒被拘著,可他也不敢到處亂走,隻能悄悄的來到自己外祖父家,等消息。然而最後等來一個孟昔昭受賞的消息,三皇子差點年紀輕輕就罹患腦溢血。
“你是不是沒按我說的去做!”
林大學士一臉苦相:“殿下,我全是按您的吩咐行事,可我也早就跟您說過了,陛下他並不在意官員狎妓……”
畢竟皇帝自己都狎呢,誰會跟自己過不去啊。
這林大學士,就是林賢妃的父親,也是資政殿大學士,鄧覃,那個被孟昔昭搞了一回刺字的倒黴蛋,就是他的門客。
林大學士現在深感自己是流年不利。
首先,門客鄧覃居然在應天府最熱鬨的地方撒癔症,當街裸奔,搞得他好幾天出門都抬不起頭來;其次,本屆科舉主考官就是他,先有謝原應試,後有孟昔昂不應試,弄得他是一個頭兩個大,愁的覺都沒法睡;再次,自己這好外孫非要跟孟昔昭過不去,下毒不成反讓自己的女兒吃了掛落,眼看著是複寵無望了,陛下後宮那麼多人,無寵就等於幽禁一輩子。
現在更是不得了,右相居然也記恨上他了,要知道,右相平時最討厭的就是底下人越過他,自己行事,完了完了,本來女兒就沒戲可唱了,現在他又被右相踢出了文官集團,他還準備明年再往上升一升呢!
外祖父都快七竅升天了,三皇子也是完全沒看見,就算看見了,他也不在意,此時,他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下個月就是封王大典,我才不想當什麼寧王!孟昔昭害我丟了山東的封地,我跟他勢不兩立!”
本來他想的是靠著這件事,讓皇帝厭棄孟昔昭,既給自己出氣,而且他再去求情,或許就管點用了,當然,他自己也知道,皇帝忒小心眼,記仇一回就不可能再原諒,所以他主要還是想把孟昔昭一起拉下馬。
然而他本來覺得十拿九穩的事,居然沒成,這就令三皇子很費解。
首先,可以排除是父皇昏庸。
其次,一定是孟昔昭巧舌如簧,蒙騙了父皇!
三皇子頓時又想給孟昔昭下毒,或者,做的再絕一點,直接找個殺手弄死孟昔昭算了。
但這事也不是那麼好乾的……
孟昔昭是官,走哪都一堆人跟著,就算回了家,參政府養了一百多的護院,也不是吃乾飯的。
所以還是用計比較好,用毒比較省心。
然而上次下毒不成功,他已經發脾氣,把那個製毒的大夫從宮裡趕出去了……
要不,再想點陰招?
三皇子一臉的若有所思,林大學士看著他這個德行,就感覺無比頭疼。
要不是他女兒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現在年紀大也沒法再生了,他是真不想管這位三殿下!
但眼下,不管他,他就會自己犯渾,而他一犯渾,他這個外祖父,也絕對要跟著倒黴。看看謝家,多好的例子,那房陵郡公都快十年沒出過門了吧?
林大學士也皺眉思考,思考了一陣,他突然問:“殿下,隻要懲治了這個孟昔昭,您就能出氣了,是不是?”
三皇子沒吭聲,他還想懲治那個超級討厭的孟昔昂,煩不煩人,偏偏那天跟孟昔昭一起吃飯,就因為是他,才把這件事搞得這麼大。
但林大學士一直看著他,三皇子隻好模糊的回答:“就算是吧。”
林大學士這才寬了心,他真怕三皇子張口就是石破天驚的一句,我想讓孟家也跟著一起死。
“殿下,我聽說,之前在瓊林宴上,孟昔昭出口調戲過謝原。”
三皇子一臉的不耐:“謝原誰啊。”
林大學士:“……謝原是謝幽的長子,太子的表哥。”
三皇子吊兒郎當的表情猛地一收,他吃驚的看著林大學士,俯身過去,連聲音都變成了氣聲,而且滿滿的全是驚喜:“孟昔昭居然跟太子有關係?”
林大學士:“……不是,他隻是調戲了一句謝原。”
三皇子不管那個,“那就等於跟太子有關係!”
刷的一下,他站起來,越想越覺得激動,越想越覺得可行,他以前怎麼沒想過這條路呢,真不愧是外祖父啊,薑還是老的辣。
現在,哪怕孟昔昭沒調戲過謝原,三皇子也不在乎了,反正他說了孟昔昭和太子關係匪淺,那他們就一定是關係匪淺!
想著想著,三皇子直接大笑出聲,把一旁的林大學士看得心驚肉跳的。
三殿下彆是失心瘋了吧……
*
六月初一,皇帝行眾皇子的冊封禮,孟昔昭因為三番五次的拍馬屁,終於,被皇帝記起來了,特許他也進來觀禮。
然而他站的地方是最末尾,就是仰著脖子,他也看不見裡麵具體的情況。
皇帝坐在最上方,這倒是容易看見,其次就是站在他旁邊的太子。
孟昔昭看著他,突然想到今天是初一,他本來應該去雞鳴寺小住的。
此時卻跟個木偶人一樣,站在皇帝的下首位置,麵無表情的看著各位宰執宣唱祝文。
左相右相參知政事,一個沒跑,全都拿著聖旨一個個的念,孟昔昭現在就算脫離文盲了,聽見這麼文縐縐的話,眼睛裡也開始轉圈,等到好不容易禮成,前麵嘩的跪下一大片,孟昔昭因為走神,還慢了半拍,差點出醜。
太子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露出了一分笑意,但轉到彆人身上的時候,這笑意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跪拜過眾王爺以後,這冊封禮就算結束了,孟昔昭剛才跪的太猛,膝蓋八成都磕紫了,他低著頭,掩飾住自己的齜牙咧嘴。前麵,孟舊玉快步走過來,看他這有些古怪的表情,還愣了一下:“怎麼回事,熱著了?那趕緊跟爹回去吧,讓你娘給你做一碗冰粥喝。”
孟昔昭捂著膝蓋,抬眼往前邊看了看,沒看見太子的身影,他跟孟舊玉擺擺手:“不了,爹,我還要去鴻臚寺辦公呢。”
孟舊玉:“……你怎
麼比我還忙?”
孟昔昭心不在焉的回答:“那您就要自己反思反思了。”
孟舊玉:“…………”
我是該反思反思。
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子!
……
從皇宮出來,孟昔昭上了馬車,就讓慶福快點趕,趕去闔閭門。
慶福還以為他有事,把馬車趕得飛快,誰知道出了闔閭門,孟昔昭就不動了,坐在馬車的邊緣上,讓慶福跟旁邊的茶攤買了一碗涼茶,然後一邊喝,一邊盯著出城的人群。
闔閭門是出城前往雞籠山的必經之路,當然,要想繞道也不是毫無辦法,不過孟昔昭覺得,太子這雷打不動的每月固定小住三日,早就過了明路了,他應該不會選擇繞道。
果不其然,又等了一刻鐘,一輛低調的馬車駛出來,車夫是張侍衛,旁邊還跟著騎馬的鬱浮嵐,和一個麵生的東宮侍從。
這一行人走的目不斜視,孟昔昭心裡一急,又不敢大聲呼叫,怕大家注意到那輛馬車,於是,他另辟蹊徑,反手把涼茶扣在了慶福腦袋上。
“沒用的東西!這麼涼,讓郎君我怎麼喝?!”
慶福:“…………”
不是您要特涼特涼的嗎!
這邊的騷動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孟昔昭繼續罵罵咧咧,周圍的人則指指點點。
把茶碗扔一邊,孟昔昭爬進馬車裡,還怒斥慶福:“還不趕緊走?!”
慶福委委屈屈的坐上去,駕著車往前走。
他根本不知道該去哪,這時候,他身後,孟昔昭隔著簾子小聲跟他道歉:“等回府以後,我私庫你隨便挑,現在,先一路往前,等沒什麼人了,你再拐彎。”
慶福聽了,心裡感覺很奇怪,他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發現有輛馬車就在他們後麵不遠處,而趕車的人,他也認識。
虎視眈眈的張侍衛。
慶福:“…………”
挑一樣可不夠,回去以後他得挑三樣!
慶福戰戰兢兢的,但還是照著孟昔昭說的做了,而他們拐彎以後,張侍衛也拐彎了,到了一處沒人的林子邊上,馬車停下,孟昔昭利落的從自己馬車爬出來,然後又利落的爬上了後麵那輛馬車。
慶福看著自家郎君這熟練的手腳,不知為何,突然有種丟人的感覺。
太!不!矜!持!了!
……
而孟昔昭爬進來以後,才發現崔冶換衣服了,現在他穿的就是普通的月藍色衣衫,遠不如今日在皇宮裡那身正紅色太子冠冕高貴。
不過,穿著太子冠冕的崔冶讓孟昔昭感覺陌生,還是這個版本的崔冶比較好,能讓他感到安心。
坐好了,他抬起頭,發現崔冶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孟昔昭突然有點緊張。
良久,崔冶勾了勾唇,而孟昔昭一看他笑了,自己也笑起來。
他的身體也跟著放鬆,嘴裡的話便脫口而出:“殿下今日穿紅色真好看。”
崔冶嘴邊的笑容更多了一些,但是他始終不說話,垂眸,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你坐過來。”
孟昔昭眨眨眼,感覺不太合規矩,但這又不是宮裡,管那麼多乾嘛。
於是,他一屁股就挪了過去,那叫一個沒有心理負擔。
而崔冶在他挪過來以後,輕輕的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把頭,靠在了孟昔昭的肩膀上。
孟昔昭一愣,身體也變得有些僵硬。
隻是,他感覺到了崔冶的不適,於是,強迫自己趕緊放鬆下來。
而外麵,張侍衛跟鬱浮嵐爭執了很久,最後還是張侍衛更勝一籌,他們決定不能再耽誤了,必須再次出發。
張侍衛還去威脅了慶福一下,讓他在這待著,等兩個時辰以後,再駕著空車去雞鳴寺找他們。
慶福是什麼心情,孟昔昭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全在一旁的崔冶身上。
馬車已經重新動起來有一陣了,可孟昔昭隻是愣愣的看著前方,等到反射弧終於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才低聲問了一句:“殿下,你又舊疾發作啦?”
崔冶闔著眼,在孟昔昭都快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