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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想要釣魚執法,這事就沒交給梁郡王,孟昔昭可不想把大哥的老丈人抓進去。梁郡王管的宗正寺,職能等於宗人府,管理所有皇家成員,以及皇族的所有紅白喜事,就算修繕皇陵被分出去了,他也不能閒著,白綢,該準備了吧,靈堂怎麼擺,他得去問問族裡的老王爺吧,金絲楠木的棺材倒是早就打好了,但這擦拭保養,他得親自查看吧。
一個字,忙啊。
……
太子如今監國,梁郡王又忙著天壽帝的身後事,後宮和小皇子陷入了沒人管的境地,原本蘇若存是幫著管的,但自從天壽帝臥床不起,她就再也沒出過華寧殿,不論醒著還是睡著,全都守在天壽帝身邊。
為此,太子還把宮外的楚國長公主請進來了,讓她幫忙管理後宮。
楚國長公主也是一張特彆好用的牌,唯一被封為長公主的天壽帝親女,在不明原因的人看來,這就是她備受天壽帝寵愛的證明,她聽太子的話,與太子交好,也能成為太子的加分項。
孟昔昭不好去對楚國長公主道謝,便托了他大嫂,讓縣主幫忙,自從長公主可以走出公主府了,她們二人的關係就親近了起來,縣主有孕,長公主還親自來看過她。
稍微閒下來的時候,孟昔昭想起有幾天沒去過華寧殿了,就過去看了一眼。
蘇若存坐在天壽帝身邊,正在閉目養神,她的精神看起來非常憔悴,這可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她這幾天根本沒睡過好
覺。
他一走進來,蘇若存就警醒的睜開了眼,孟昔昭看看她,問:“聞士集呢?”
蘇若存搖頭:“午時過後就沒有來過了。”
這邊如今全是他們的人,關娘子也挪了過來,照顧蘇若存,見孟昔昭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心領神會,走出去,然後輕輕把門帶上。
孟昔昭這才說道:“他不敢輕舉妄動,你沒必要把自己累成這樣。”
蘇若存:“我並非隻為這個,朝臣們來來往往,我看上去越疲憊,他們對我的印象才越好。”
孟昔昭:“……”
也是。
她一向如此,為達目的,什麼都能做,隻是累一點,就能獲取朝臣的信任,讓往後的事情變得更加順利,她當然會這麼做了。
孟昔昭理解,就是替她覺得不容易:“假傳聖旨也是要看時機的,罪己詔和升你為皇後,不能連在一起,中間至少要隔一兩個月,我的想法是,讓你做個一日皇後,畢竟崔琂對皇後之位十分敏感,隻有在快死的時候,他才會突然想開,決定不再沉湎於過去,而朝臣對於皇帝的遺言,也會格外的寬容,隻是升你為皇後而已,你又從未乾政,朝臣不會反對的。”
所以,即使你不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這事也能成。
蘇若存點點頭:“我明白孟大人的好意,隻是,我想要儘善儘美。”
孟昔昭不禁笑了一聲,“原來是強迫症。”
之前孟昔昭給蘇若存設置劇本的時候,給她上過好幾節心理課,關於怎麼抓住男人的心,強迫症一詞,那時候他就解釋過,蘇若存想起這是什麼意思,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倆氣氛融洽,還相視而笑,而一旁躺著的天壽帝,正在毛骨悚然的看著他倆。
他們在說什麼啊。
他們、他們難道還想殺朕嗎?!
朕是天子,是真龍,是皇帝!
你們大逆不道,你們罪大惡極,你們、你們都會有報應的!
聞士集,你這個蠢貨,你也該死!你怎麼就看不出來,朕被他們囚禁了啊!
還有孟昔昭,孟昔昭,孟昔昭!——
天壽帝恨不得親手掐碎他那脆弱的脖子,然後惡狠狠的咬下他身上的肉,一口一口的咽下去,就是他,和崔冶那個畜生,偽造月娘的詩詞,害了甘太師,也害了他!
可惡,可惡啊!————
孟昔昭察覺到什麼,他扭過頭,發現天壽帝正用仇恨的眼神看著自己,他愣了一下,然後樂了:“居然都能睜眼了啊。”
蘇若存也看過去,頓時緊張起來:“我把藥喂給他了!”
孟昔昭擺擺手:“彆怕,可能是產生了抗藥性,也可能是看見我,他太生氣了,情緒一爆發,藥力就被壓製下去了,大不了每日再多給他一粒,反正還有很多,足夠吃到他駕崩了。”
天壽帝:“…………”
他仇恨的眼神瞬間驚恐起來,孟昔昭彎下腰,仔細的看著他的眼睛,把他看得身上都快出冷汗了,孟昔昭才微微一笑:“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你是不會反思自己有什麼問題的,你隻會覺得,是這天下人都負了你,錯全在彆人身上,與你無關,對吧?”
天壽帝僵硬的看著他,他當然是說不出話來,而孟昔昭歪了歪頭,繼續說道:“但我也知道,你有什麼弱點。”
嘴角的笑容加深,孟昔昭跟他湊的更近,看著他的瞳孔因為恐懼而縮緊,然後他才再度開口:“我會給你選一個良辰吉日,然後再送你上路,而在你上路之前,我會請大相國寺的法師來,給你念經,念那種鎮壓惡鬼的經,讓你直接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至於你的屍骨,待你死以後,我會命人偷偷的挖出來,燒成灰,然後埋在應天府城門前的土路上,讓你被千人踏、萬人踐,每一日,你都能體會到什麼叫粉身碎骨之痛。”
說完了,孟昔昭施施然的起身,發現天壽帝眼圈泛紅,嘴唇哆哆嗦嗦,腦門上還起了一層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嚇的。
孟昔昭冷笑一聲,做足了惡毒的模樣,然後轉身離開了。
唯物主義戰士必然是不相信這些的,但,他信不信無所謂,天壽帝信就行了。
心裡哈哈大笑,孟昔昭走得相當痛快,而蘇若存目送他離開,然後又把視線轉向了一旁的天壽帝。
看他一副膽小如鼠、比鄉下農夫還不如的模樣,蘇若存再一次認清了一個現實。
所謂受命於天的皇帝,當他受製於人的時候,也是卑微如螻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