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彥同
回頭,看著施璟和沈檀溪坐在一起做花燈。他歎息,道:“我這一生,原以為一輩子無兒無女。後來登基有了兒女,這兩年又一個個失去……”
他用力去握付文丹的手,心臟牽扯得酸脹:“文丹,我也放不下你。”
付文丹搖頭,改回稱呼,“陛下,我不僅是您的妻子,也是湘國的皇後。一人生死與國之興亡相比,又算得了什麼?那麼多子民身陷水深火熱之中,等著您回去驅趕外敵。咱們失去了那麼多兒女、忠臣和子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了。您這次離開,若得了機會萬要抓住,不要因為我們為質而受製。”
沈檀溪和施璟對視一眼,放下手裡的花燈,朝施彥同走過去。施璟認真道:“父親,你放心去就是了。我們留在這裡等父親的好消息。如果……如果真要到了那一天,我、我哪怕自戕也不會給父親帶來後顧之憂!”
施璟童言無忌把自戕的話說出來,而事實上付文丹和沈檀溪心裡也都是這樣打算。若能驅敵複國,他們的生死都不重要。他們都抱著赴死的決心留在這裡。
施硯年坐在屋裡卻大概聽見了外麵的談話。他走出來,道:“父親,不如換阿璟跟你去吧。”
還沒等施彥同說話,施璟先搖頭:“大皇兄,這不是誰活命的選擇,而是誰去更有用。我連那些將軍們都不認識更沒有上過戰場,我去了沒用。”
施彥同看著施璟,不由感慨最貪玩的小兒子也長大了許多。
馬蹄聲突然從遠處傳來,一家人循聲望去,遠遠看見院牆外,亓山狼帶著施雲琳縱馬正朝這邊來。
黑馬停在院門外,亓山狼將施雲琳放下馬,他自己並未下去。施雲琳推門進家,一眼看見家人們都在庭院裡,正朝院門口望著她。
施彥同笑著,像個尋常的慈祥父親,問:“雲琳回來過元宵節了?”
施雲琳將兜帽摘下來,嫣然一笑,點頭說是。
施彥同的視線越過小女兒,望向院門外的亓山狼。施雲琳順著父親的視線回望,她又折回去,立在馬下問:“不進來嗎?”
“去找宿羽。”亓山狼道。
“那什麼時候過來?”施雲琳追問。
亓山狼詫異地看著她。什麼時候過來?自然是她睡著以前。他又緊接著恍然,她回到了她的家人身邊,晚上睡覺不會一個人害怕了。
施雲琳又笑著說:“你忙你的事情就好。”
她迫不及待地轉身,重新提裙快步小跑進小院。亓山狼瞧著的身影隱進院子裡,才勒馬韁調轉馬頭離去。
亓山狼沒進來,施家人倒是輕鬆不少,拉著施雲琳說話。倒也沒有說太多施彥同和施硯年要隨軍出征的事情,簡單說了兩句後,便更多地聊起家常。
付文丹讓柳嬤嬤今晚多加了兩道施雲琳喜歡的菜。
“雲琳,”施彥同問,“你知道亓山狼這次為什麼不擔主帥嗎?”
施雲琳目光躲閃,小聲說:“不清楚……”
付文丹看了施璟一眼,拉著施雲琳的手,問:“雲琳,上次亓山狼答應讓你弟弟跟著他去打仗,這事兒沒有後續了。他還會帶著你弟弟嗎?”
如今施彥同和施硯年要隨軍離開,剩下的人,儘量找找退路,能逃一個是一個。
施雲琳道:“晚上我問問他。”
一直沉默不語的施硯年忽然開口:“他今晚過來?”
“應該會的吧。”施雲琳隨口答,接過柳嬤嬤遞來的梅花酥。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撒嬌道:“柳嬤嬤,再給我做些蓮子糯米卷吧。”
“好。一會兒就給你做。”柳嬤嬤笑著答應。
施硯年詫異地看向施雲琳。他知道她不喜歡吃蓮子糯米卷。施硯年垂下眼睛,心裡又多幾許黯然。
用過晚膳,施雲琳正和家人坐在院子裡烤火談天,亓山狼黑著臉過來。
院內和洽的談笑氣氛一滯。
施雲琳起身迎上去,動作自然地將手搭在他的小臂上,隨他一起進房。
“怎麼啦?”
“太子。”亓山狼隨口道。
“聽說他的兩個側妃同時有孕……”
“不可能。”亓山狼打斷她。
施雲琳卻懵了,什麼不可能?
亓山狼頓了頓,好好說話給她解釋:“他不可能有孩子。”
施雲琳脫口而問:“為什麼呀?”
“我把他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