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淑緊接著又說:“可我喜歡他。”
沈檀溪這才仔細打量她,麵前的少女一臉稚氣,有著天真和自信。望著趙文淑的眼睛,沈檀溪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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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檀溪微微笑著,溫聲:“那很好。”
“什麼?”趙文淑懷疑自己聽錯了。
沈檀溪卻並不多解釋,輕輕頷首,經過她款步離去。
趙文淑轉過身,望著沈檀溪的背影,大聲追問:“難道你不喜歡他嗎?”
沈檀溪沒回頭,也沒答話,仿若沒有聽見,繼續往前走。
空氣中都是大雨後的潮氣。沈檀溪回去的路上,望著庭院裡被風雨摧殘零落的花草,覺得有些惋惜。
回到她的住處,沈檀溪在簷下的竹凳坐下,拿著帕子去擦拭鞋子邊緣蹭到的淤泥。
她擦著擦著,動作不由停住,手中的帕子輕飄飄地落了地。她回過神,彎腰撿起帕子,心裡卻發悶。
齊嘉恕要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得起。
她……好像已經失去了喜歡一個人的能力。
她撐著站起身,拖著疲乏的身子回到房中,倚靠著床頭小眯了一會兒。
沈檀溪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她聽見鬆之的聲音,一邊詢問什麼事情,一邊快步走到門口去開門。
鬆之麵露難色,吞吞吐吐地向沈檀溪說明了情況——趙文淑給齊嘉恕的茶水裡下了藥。齊嘉恕大怒,讓人把趙文淑抬年豬一樣扔了出去,而他則是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沈檀溪雖然心裡隱隱有了猜測,還是問了出來:“什麼藥?”
“銷春絲。”
時隔這麼久,再聽見這個名字,沈檀溪還是蹙了眉,微微發怔。
她與齊嘉恕的一切,都源於那一個雪天,她誤食的銷春絲……
鬆之趕緊補充了一句,他是擅作主張過來請沈檀溪,齊嘉恕並不知情。
沈檀溪跟著鬆之趕過去的路上,沈檀溪垂著眼,腦海中不由再一次浮現那個雪天馬車裡的情景。
更多的細節被她想起。她仍然記得齊嘉恕疼得皺眉,卻還伸手扶著她,以防她撞到車壁。她也記得他是如何舉著披風去遮小窗,免得冬日的寒風吹進來,吹冷不著寸縷的她。
到了齊嘉恕的住處,鬆之非常識趣地並不走近,將沈檀溪帶到了,他便腳步匆匆退下。
沈檀溪走到門口,輕輕叩門。
“滾!”屋內傳來齊嘉恕暴躁的怒吼。
沈檀溪抿了下唇,才開口:“是我。”
屋內安安靜靜的,齊嘉恕沒有回應。沈檀溪也沒聽見他過來開門的腳步聲。
她輕輕推了推房門,得知房門從裡麵鎖上了。略遲疑,她再開口:“讓我進去吧。”
屋內仍舊安安靜靜的。
沈檀溪蹙眉。她嘗過那藥的厲害,知道是如何千咬萬刺的折磨。
她又等了一會兒,再次叩門:“讓我進去幫忙吧。”
齊嘉恕突然一聲爆喝:“你閉嘴就是最大的幫忙!”
沈檀溪檀口微啟,又把唇抿上。
“走走走!也彆把影子映在門上!”
沈檀溪朝一側挪步,不再站在門外。她立在門側的牆下,遲疑半晌,才說:“我就在院子裡,如果需要的話,喚我就是了。”
屋子裡隱隱約約有摔東西的聲音,似乎是齊嘉恕在摔枕頭。
沈檀溪走下台階,在院子裡的石凳坐下,望向緊閉的門窗。
時間變得無比漫長,漫長到沈檀溪已經分不清時間流走的快慢,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
房門從裡麵被齊嘉恕推開的時候,沈檀溪立刻站起身,提著裙子快步朝他跑過去。她踏上台階,立在門口,仔細去瞧齊嘉恕的神情。
他身上出了很多汗,汗水將衣衫打濕,甚至頭發也濕黏地貼在他的頭臉上。
看見沈檀溪一直守在外麵且朝他跑過來,齊嘉恕皺了下眉,甚至向後退了一步——他向來不希望沈檀溪看見他狼狽的樣子。而現在的他顯然狼狽得沒了人樣。
沈檀溪見其眼睛依舊緋紅,輕聲詢問:“好……了嗎?”
齊嘉恕心裡煩,回嗆一句:“你以為我是你那麼容易受藥物影響?”
說完了,他又立刻後悔不已。那件事是她心裡的一道刺,他隨口提起,簡直是卑劣齷齪的小人!
齊嘉恕還來不及多想,就見沈檀溪忽然倒了下去。齊嘉恕一驚,立刻伸出手攬住她,讓她靠在他懷裡。
“沈檀溪?”
“嗯……”她低低地應了一聲,人卻已經逐漸迷糊了。她頭暈目眩完全站不穩,全部重量都倚靠在了齊嘉恕身上。
齊嘉恕後知後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竟發現她在發燒。他趕緊彎腰,將她軟綿綿的身子抱起來,快步折回屋,小心翼翼將人放在床上。
“來人!都死了嗎!去請大夫!去煮風寒藥!來人!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