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讀懂男生的話,林知言整個人都淩亂了,臉上一陣羞愧的燒灼。
這……這麼貴啊!
不禁在心裡掰起手指,盤算自己要打多少年工才能賠得起……
“行了,駱一鳴。”
後排車窗緩緩降下,是車內把玩魔方的男人開了口,“彆嚇著人家。”
如果林知言聽得見,就該驚異於這把嗓音的柔和清澈。
雨點打在極富質感的深色車玻璃上,像是碎鑽下沉,露出一張年輕俊朗的臉。
林知言的視線不可避免地被吸引,她敢保證,車內的男人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挺鼻薄唇,皮膚無暇,深邃漂亮的眼眸映著絲絲飄雨,乍一眼驚豔,比電視裡當紅的流量男星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身邊還坐著個舞蹈演員般優雅高挑的女孩,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雙腿被羊絨毯嚴嚴實實地蓋著,典型的美人胚子,就是麵色過於蒼白,正沉默地玩著手機,好像外麵發生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是男女朋友嗎?好般配的一對。
被拆穿的駱一鳴聳了聳肩,退開了些。
林知言大概能看出來,車裡那個長得過分好看的帥哥才是真正有話語權的人。
果然,帥哥則朝前吩咐了句什麼,不多時,副駕的車門打開,一個助理打扮的眼鏡男下車,遞給林知言一張名片。
林知言接過一看,上麵一串手機號碼。
助理給她解釋:“霍先生說了,他的車意外損傷是有保險公司理賠的,小姐不用過於擔心。這是我的電話號碼,請你務必收下,回去後身體上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聯係,我們會承擔相應費用。”
林知言大概看明白了,七上八下的心瞬間落回肚裡。
“還有這個,也是霍先生給你的。”
是一方折疊整齊的男式手帕,真絲質感,泛著珍珠般細膩的光澤。
她有些遲疑,抬起潮濕的眼睫朝車內望去。
“你的手。”
車內的俊美男人抬起一隻戴著黑色機械腕表的手,指節輕輕點了點掌心的位置,示意她,“拿去擦擦。”
林知言低頭一看,剛才撐地時掌心擦破了點皮,緊張的神經放鬆下來,後知後覺感受到細密的痛意。
她遲疑的一瞬,對方已經禮貌地將帕子遞到了她的掌心。
林知言不好意思地笑笑,抬手屈了兩下大拇指,比了個“謝謝”。
駱一鳴和助理換了位置,拉開副駕的門坐下。
計上心頭,他猝不及防地伸手按了按喇叭,尖銳的鳴笛聲突兀響起,連玩手機的霍伊娜都不耐地抬起了頭,路邊那專心檢查小黃電單車的女孩卻沒有半點反應。
“真聽不見啊。”駱一鳴傻眼。
轎車重新啟動,穩穩沿著林蔭坡道上行,半山腰的頂級獨棟彆墅掩映在朦朧的雨色中。
林知言用帕子擦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消失在相反的方向。
一口氣衝上三樓,敲開老雇主家的門,林知言還是遲到了十分鐘。
“怎麼才來?等半天了。”
開門的中年女人法令紋深刻,冷淡掃了眼氣喘籲籲的林知言。
林知言雙手合十抵著鼻尖,用了個健聽人也能看懂的手勢表達歉意,然後彎腰利落套上鞋套去了衛生間。
同組的助浴師搭檔秋姐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正推著輪椅上的八旬老人過來。見到林知言的模樣,秋姐驚呼:“哎呀,小林!你怎麼濕成這個樣子?”
一連問了兩遍,林知言都沒反應,直到轉身時才看到秋姐的口型,忙掏出手機解釋:【秋姐,我助聽器壞了,聽不見,路上還出車禍了。】
林知言輕輕抿唇,做了個“哭”的表情。
“車禍?老天,人沒事吧?!”
想起布包裡的那塊高級手帕,林知言笑著比了個“OK”的手勢。
她運氣好,遇見個紳士又溫柔的人。
……
“哥,山城的路也忒繞了,比咱西直門橋還過分。想我縱橫京北二十年的小車神,也有翻車的一天呐,還把你的車給刮了。”
駱一鳴愛不釋手地摸了把意大利頂級純手工縫製的小牛皮座椅,張嘴就是一口地道的京腔,“新車呢,碰到這倒黴事兒,你說搓不搓火兒?”
“人沒事就好。”
霍述以指腹摩挲魔方的棱角,聲音聽不出絲毫介意。
“謔,還得是我述哥。要說在國外混了這麼多年就是不一樣啊,大度、紳士,一條小手帕送出去,車禍硬生生變成了豔遇。”
駱一鳴正吹著彩虹屁,卻聽後座傳來一聲突兀的哂笑。
“虛偽。”
霍依娜乜眼看向霍述,嘴角扯出個譏誚的弧度,“可惜啊,剛才撞上的不是貨車,死了才乾淨。”
冰冷惡毒的詛咒,讓車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駱一鳴從後視鏡裡瞄了眼這位表妹,想要打圓場,卻被助理用眼神製止。
相比於他們的如履薄冰,霍述的反應就要平靜很多。
“如果你覺得死亡是解脫,我不阻攔,但最好不要發生在這輛車上,會讓我困擾。”
他想了想,溫柔一笑,“撞車的後果有多麻煩,你應該已經體會過了。”
霍依娜像是被針紮般一僵,麵色瞬間褪為蒼白。
有霍述在,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不想到這鬼地方來!她想逃離!可她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誰讓她是個雙腿癱瘓的殘廢!
霍依娜破碎的眼神近乎怨毒,猛地將手機往身旁砸去:“霍述,你這個神經病!”
霍述偏頭躲過,坦然麵對親妹妹的咒罵:“彆耍小孩子脾氣。現在我們之間,到底誰更像是神經病?”
霍依娜嘴唇顫抖:“瘋子!”
霍述神色平和,視線始終落在手中的鏡麵魔方上,食中二指配合一擰。
哢噠細響,最後一塊魔方輕鬆複原。
“霍家向來出瘋子,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