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12047 字 4個月前

屋內暖氣足, 林知言這會兒就穿著一件奶油色的收腰抽繩款毛衣裙,綁著馬尾辮, 很居家的打扮。

霍依娜回過神,一聲尖叫:“林知言,你為什麼在這裡?!”

林知言一時頭疼,這要從何解釋?

後頭的駱一鳴大概猜到了什麼,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脖子,說:“可能述哥知道你今天回國,特意通知林知言來的……來來來讓一下, 外邊冷,哥哥先推你進屋。”

“不可能!我改簽機票的事根本沒告訴霍述。”

霍依娜費力推著輪椅進門,冷哼一聲, “他巴不得我死在外麵,又怎麼會關心我提前回來?”

說著, 她眼尖地瞥見餐桌上擺放的禮品盒,深沉優雅的靛藍色外包裝,典型的男士風格——旁邊依偎著林知言的單肩包。

霍依娜像被踩著尾巴的貓, 瞬間炸了毛:“那是什麼?林知言, 你這盒子是準備送誰的?”

駱一鳴打斷她:“哎喲喂, 累了一天, 你趕緊歇著去吧……”

“你閉嘴駱秀秀!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霍依娜,你再叫我這個小名試試!沒大沒小!”

駱一鳴瞪眼,將兩個行李箱往客廳一推,“算了算了, 不管你了。”

霍依娜抱臂盯著林知言,眼神像是要將她活剮了似的。

“我再問一次,你為什麼會私自出現在我家?誰讓你來的?誰準許你穿成這個樣子!”

“……”

“說話!”

霍大小姐情緒上頭, 顯然沒意識到讓一個聾人說話,簡直是強人所難。

林知言拿出手機,正思考措辭,就聽身後傳來了熟悉輕沉的聲音。

“我想有一點你沒有搞清楚,Nana。”

霍述將外套往衣架上一搭,染著滿身霜雪的清寒,“這裡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

霍依娜一顫,屋內的氣氛仿佛瞬間降到冰點。

駱一鳴是個人精,見局勢不對,起身打聲招呼,就溜去了三樓。

霍依娜不敢看霍述,便將陰鬱的目光落在林知言身上,譏諷道:“是,你的房子,養你的情婦,絕配!”

“霍依娜!”

“不是情婦是什麼?你以為爸爸和媽咪會允許你娶一個毫無背景的聾子和啞巴?真是惡心……你給我換個助浴師,大媽也好男的也罷,隻要不是林知言!就這樣,有本事你弄死我!”

霍述的眸子眯了起來。

“霍依娜,激怒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嘴裡說著“怒”,可臉上卻沒有半分生氣的跡象,隻是嘴角的弧度更淡,透著涼薄冷意。

彆說是霍依娜,就是林知言見了,也下意識發怵。

“道歉。”

“……”

“彆讓我重複第二遍。”

“對不起……”

“對誰道歉?”

霍依娜泛白的嘴唇動了動,幾乎將字眼兒在齒間碾碎了擠出,“對不起,林知言。”

她眼裡有被背叛的憤怒,還有濃到讓人無法直視的失望。

林知言不知道她在失望些什麼,那樣洶湧複雜的情緒,洪流般裹挾而來,讓人有種難以承受的窒悶感。

砰地一聲摔門聲,霍依娜又將自己關進了房間。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刺蝟囚入孤島,豎起渾身尖刺,紮傷所有企圖靠近的人。

林知言和霍述被留了下來,偌大的廳堂裡靜得隻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一個星期沒見麵,霍述垂眸時,目光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幺幺,過來。”

他終是輕歎一聲,向前握住了林知言的指尖,最溫柔的完美情人模樣,“來了也不提前說,我收到消息時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不然會叫司機去接你。”

林知言回神,微笑著撓了撓霍述的掌心,然後輕輕抽出手,去廚房架鍋開灶。

等水開的間隙,霍述也過來幫忙,打開密封盒看了眼,“張姨做的手工湯圓?挺香,我還沒吃過南方的醪糟小湯圓呢。”

林知言抿唇一笑,往煮好的醪糟紅糖水裡下了一撮乾桂花,隨即打字給他看:【水開後下小湯圓,煮到浮起再撈出來,一次彆吃太多,容易胃脹。】

霍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目光黯了黯。

“不陪我一起吃?”

他環住林知言纖細的腰肢,放低語氣,“今天元宵節,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林知言最抵抗不了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多委屈似的,聽得人耳根子軟。

她定了定神,在霍述懷裡艱難轉身,打字說:【你需要和你妹妹談談,你們霍家的事,應該霍家內部解決。】

霍依娜是霍述的妹妹,林知言沒義務在工作之餘放低身段討好她。說得現實點,她現在還隻是個外人,真摻和進來難免有火上添油的嫌疑,最後保不齊雞飛狗跳、慘淡收場。

林知言料到霍依娜會抵觸,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劍拔弩張。

霍依娜每句質問的話都仿佛越過霍述,重重擊在她的靈魂深處。

和霍述比肩的這條路,越發像暗夜行舟,霧靄重重,不辨歸途。

霍述凝視她幾秒,問:“是不是還在介意Nana說的話,我讓她再給你認個錯,好不好?”

哄人的語氣。

林知言忙抓住霍述的小臂,飛快搖頭。

霍述處理問題的方式總是過於直接,隻看結果不看過程,誰礙眼就解決誰,誰犯了錯就按著誰的腦袋讓他道歉,卻忽略了事件每個人的情緒感受……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彆人的情緒,哪怕這個人是他妹妹,亦或是他的枕邊人。

淩妃說過:你想了解一個男人的品行,就要看他對待家人的態度。如果他對待自家人都很偏激,心理多少有點問題。

林知言看著眼前過分平靜的霍述,再次產生了一絲陌生的割裂感。

【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矛盾的根源不是誰認輸就能消散的呀。】

林知言側首垂眸,泛著健康淡粉的拇指敲擊著手機鍵盤,慎重地表達,【今天留下來隻會徒增尷尬,我不喜歡和你家人爭吵,希望你能想想辦法。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儘管說,我和你一起努力解決。】

一番話通情達理,不卑不亢。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乾淨的人,霍述想不明白。

他將林知言擁入懷中,收緊手臂,感受這具身體的溫暖柔軟,一顆心也仿佛跟著染上了暖意。

鍋裡的水開了,林知言忙伸手擰小燃氣閥門,推了推霍述。

“我開車送你。”霍述有些不舍地鬆手。

林知言輕而堅定地搖頭,隨即指了指桌上的禮品盒。

霍述顯然也看見了,眼睛微微一亮,“給我的?你怎麼又送東西,回頭我送你禮物,你又不肯收。”

林知言輕輕彎眸。

霍述隨手買的一隻包就抵她兩三年的全部收入,她哪收得起?

較真點說,在前路未卜的情況下,她並不想兩人的關係和金錢掛鉤,最後演變成物物交換。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隻有精神上平等,她才有抽身出局的底氣。

林知言取下掛在門邊的煙粉色大衣,穿戴齊整出門,霍家的車已經奉命停在路邊了。

霍述站在門口目送她上車,出了會兒神,才關門回到屋內。

他拿起餐桌上的小盒子,挑開黑色的綢帶,不由微愣。

裡頭是一方疊好的淺灰色真絲手帕,帕子的一角,用細密而略顯生疏的蜀繡暈針法,繡了一隻小巧的兔子。

粉白色的小兔,像極了她透紅的臉頰。

那天隨口提的“口袋巾”,她竟然記在了心裡。

霍述握著口袋巾送至鼻端,垂眸斂目,近乎病態地嗅著她殘留的氣息。

……

自元宵節之後,霍依娜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約助浴消息。

林知言知道她需要時間消化,可又隱隱有些不安。

霍依娜一向敏感脆弱、自尊心強,那晚卻說出了“給我換個助浴師,大媽也好男的也罷”這種話……

這實在不像她的風格,更像是……在害怕著什麼。

手機的震動打斷她的思緒,林知言這才發現手中吹好的氣球忘了紮緊,早已漏得乾癟。

劃開屏幕一看,是霍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