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撞見。(1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11867 字 4個月前

SUV駛入彆墅地庫, 感應燈帶如流光由近而遠亮起,覆在霍述眼中像是一層霜。

“下車後去樓上等我,幺幺。”

他停了車, 溫柔而強勢的語氣,“彆亂走,乖。”①

林知言在他眼中看不出什麼波瀾,可這樣深不見底的沉寂反而讓她緊張。

她沒有多問,點頭下車, 穿過梯門上樓。剛上二樓, 就見樓下客廳的燈儘數亮了。

林知言放下包, 倚坐在二樓臥房的床沿。壁燈按鍵近在咫尺, 她沒有伸手去開,經過這麼一段小插曲,最初和霍述出遊滑雪的興奮勁兒已經蕩然無存。

她無端有些擔心。或許是直覺, 她總覺得今夜造訪彆墅的不速之客, 身份絕對、絕對不簡單。

想了想, 她借著黑暗的遮掩起身,輕手輕腳地從樓梯口朝下張望。

昏昏的光暈打在樓梯牆壁上, 從這個角度可以窺見客廳的一隅。

單人位的沙發椅上,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背對著樓梯而坐, 林知言隻能看到他梳著大背頭的散漫背影,以及夾著煙的、因過於蒼白而略顯病態的手指……

燃著的高級手卷煙在指節間上下轉動, 那抹血紅的火光也隨之忽隱忽現,平靜之下暗流湧動。

霍述應該坐在男人的對麵,可惜樓上視角有限,實在看不到他的麵容。

林知言貼著牆根站了片刻,耳邊一片寂靜, 助聽器根本無法幫助她捕捉到超距離外的低沉交談。

看不見霍述,又聽不見聲音,這種徒增擔憂的感覺實在有些糟糕。

客廳裡,一張茶幾隔開沙發的兩端,兩個人各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卻坐出了兩軍對壘的氣勢。

西裝革履的男人歲數不小,眼尾已經有了淺淡的皺紋。他眉骨很高,唇如折劍,臉頰蒼白瘦長,淡色的眼睛睨人時頗有幾分懾人的陰鷙。

他看著對麵穿著太空白滑雪服的霍述,那是他羨慕不來的年輕朝氣,彈了彈煙灰說:“回國了,也不去拜個年,讓彆人家看笑話。”

煙灰飄然落地,霍述眸色微不可察一沉。

林知言愛乾淨,最見不得垃圾隨手亂丟。讓她看見這一地煙灰,隻怕要皺眉難受。

礙事……

所有礙事的人,都應該從他們的世界裡消失。

眸底瘋意翻湧,霍述麵上依舊平靜如水,甚至還能噙出完美的笑意,沒人比他更懂得如何偽裝自己。

“隻怕我真去了京城,才是叫人看霍家的笑話。”

“何至於,老爺子那麼護著你們娘兒仨。”

霍釗轉動眼珠打量屋內陳設,冷哼,“到底是霍家的發源之地,這房子不錯,比什刹海邊上那院子敞亮。”

霍述淡淡道:“大哥千裡迢迢來山城,總不至於專程來看房。”

“你說呢?”霍釗架起腿,冷笑一聲。

“大哥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老爺子?”

“少拿老爺子來壓我,他現今身子不好,可管不到那麼多。”

燃燒的煙灰又掉落一截,霍釗意味深長地靠著椅背,“何況,你近來的動靜可不小,竟然差點被牽扯進網絡輿論裡……是誰來著?哦,好像是什麼助浴師,我說的沒錯吧?做兒子的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老爺子嘴上不說,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

霍述眉目清亮,隨即“哦”了聲:“你說她?霍依娜身邊的人,我向來不上心,這點還是大哥做得好,事無巨細,了如指掌。”

霍釗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夾煙的手屈起,用拇指搓了搓鬢角。

“你既然借刀殺人借到我手裡來了,不如我替你料理得更乾淨些。”

霍釗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直勾勾刺向霍述,“那個小助浴師長得不錯,把她交給我處理,怎麼樣?”

“好啊。”

霍述不動聲色,黑漆漆的眼睛沒有半點波瀾,“我現在打電話叫她過來,還是明天送去你麵前?”

霍釗眯了眯眼,似乎在辨認他話裡的可信度。

“你舍得?”

“老實說,要不是Nana癱了雙腿太過嬌氣,我倒希望身邊的人越少越好。大哥也是有家室的人,既幫我這個忙,不妨處理得乾淨些,免得老爺子聽到風聲又要犯高血壓。”

霍釗看著眼前這個刀槍不入的年輕人,神色晦明難辨。

“你有種。”他冷聲,伸手碾滅煙頭。

“和霍家長子比,我還有得學。”

霍述笑著抬眼,卻在見到樓梯口隱藏的人影時一頓。

林知言站在拐角處的陰影裡,也不知道在那聽了多久。

沒由來的,霍述心臟一陣刺痛,心口發慌,像是某種病發前的不適。

遊刃有餘的神情在刹那間,竟有了龜裂的跡象。

僅是一瞬強行恢複鎮定。

霍述平靜地移開視線,微微握緊手指起身,先將礙事的瘟神送出門去。

銀色的轎車消失在主道上,霍述的臉上也隨之罩下一層陰翳。

他麵無表情地轉身回去,推開大門。

像是從地獄重返人間,明亮的光在霎時灑落滿身。

林知言正蹲在沙發旁,半垂眼簾,用濕巾紙仔細抹去地上的煙灰。

她很專注,全然沒聽到開門的動靜,柔軟的發絲從她耳後垂落,燈光下鍍著毛茸茸的一層暖。

霍述的步伐不自覺加快,向前蹲身握住林知言的手,一聲不吭將她拉入懷中。

確認什麼似的。

關於剛剛對霍釗說的那些話,他無需跟她解釋什麼。

這隻助聽器他研究過,能補償多少分貝的聲音,他心裡早就清清楚楚。而樓道口的距離,早超過了助聽器補償的極限。

他算計一切,掌控一切,從沒有半點偏差遺漏。

林知言是這世上,最讓他放心的存在。畢竟紮心的話聽不見,受了委屈也說不出口……

明知如此,但為什麼,剛才一瞬間他竟有種她會消失的錯覺,不得不收緊手臂將她牢牢抓住。

突如其來的索抱讓林知言有些懵怔。

她跪著撲入霍述懷中,隻來得及將手中臟了的濕巾紙拿開些許,感受著男人幾乎要將她嵌入身體的力度。

她敏銳地感覺到,霍述有些不安。

“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

霍述微涼的鼻尖抵著她溫滑的頸項,問道。

林知言沒有刨根問底,也沒有裝糊塗,隻坦誠地輕輕一點下頜。

從那男人的穿著打扮和年紀,她大概能猜出來。

“沒錯,他就是老爺子的長子,霍釗。”

霍述淡淡的聲音印證了她的猜想。

林知言從他懷中抬頭,摸出手機打字:【你恨他嗎?】

“恨?我為什麼要恨他?我很興奮,幺幺。”

霍述似乎笑了一下,無比平靜地說,“他以為我回國是想要取而代之,蠢得可憐,我怎麼會做這麼沒有挑戰性的事?他對技術前景一竅不通,霍家在他手裡不會長久,隻要建立一家與他比肩的企業,就能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資源一點點被搶走卻無可奈何,這種淩遲般的快感,難道不更讓人亢奮?”

林知言呆住了。

霍述將聲音放得很低,她聽得斷斷續續似懂非懂,仍然被他無比鎮定又無比危險的語氣所震悚。

那種奇怪的違和感更甚,可霍述的神情又那麼正常,使她不確定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單純地發泄。

“好了,我們不聊無關的人了。”

霍述拿走她手裡的濕巾隨意拋入垃圾桶,攬著她一同倒在沙發上,“讓我抱會兒。”

林知言下意識環勾他的脖子,心情複雜,總感覺有什麼話堵在喉嚨處,想說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裡起頭。

霍述沒給她走神的機會,鼻尖在她頸窩蹭了蹭,嘴唇變得炙熱起來。

林知言仰著脖子,那滾燙的氣息順著她的頸側一路往上,最終停留在唇上,輾轉碾磨。

這一周來,霍述進步神速。

林知言看著模糊晃蕩的天花板,終於領悟到了淩妃的那句“男色誤我”是一種怎樣矛盾的心情。

……

初七正式開工,擱置的工作堪稱“百廢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