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我沒有家屬了。(2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13735 字 6個月前

“沒、沒什麼……我說我爸呢!這不巧了,說起我爸,我忘了件事兒……”

駱一鳴將貧嘴遁術應用得爐火純青,拍拍屁股一溜煙跑遠。

霍述合上硬殼燙金的原版書,屈指抵著額角。

半晌,他傾身拿起茶桌上的鏡麵魔方,哢噠哢噠轉了起來。

不知道想到什麼,手上失了力度,魔方齒輪鬆動,尖銳的棱塊像是爆珠似的崩了滿地。

黑白的棱塊劈裡啪啦滾落他的腳下,像極了碾碎的骸骨。

……

林知言休息了兩天,就打起精神投入工作當中。

淩妃擔心她的狀態,勸她再休息兩天,這世界少了誰都能轉動。

林知言隻是淺淺一笑,回複道:【是啊,這世界少了誰都還得繼續轉動,所以我更要好好上班,好好生活。】

普通人沒有矯情的資本,她林知言也不是那種因為失戀受傷就一蹶不振,甚至是忘了工作的人。

日子仿佛回複了往日的平靜,但偶爾走過公寓大門時、一個人發呆時、打開冰箱卻不經意間門瞧見未吃完的手工餛飩時……林知言的心臟仍然會像尾針蟄了般疼痛,憋著一口氣不知怎麼發泄。

她強迫自己戒斷,日子那麼長,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四月底天氣逐漸回暖,春光明媚,陽光宜人,很適合掏空心事去曬曬。

下午三點,林知言依約去養老院助浴,卻罕見得沒見閆婆婆出來曬太陽搓牌局。

【婆婆呢?】

林知言比劃簡單的手語,問正在院子裡收被子和衣服的護工。

“在衛生間門解手呢,我剛送她進去。”

護工回答,“昨天老太太偷吃了幾顆荔枝,估摸著有點上火便秘。你進去等吧!”

林知言點點頭,脫下開衫外套掛在門後,更換防水的雨鞋。

篤篤,她屈指叩了叩木門,當做打招呼。

衛生間門內沒有回應。

林知言好奇地伸長脖子,又叩了兩聲。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林知言放下手裡的東西跑到洗手間門,頓時一驚——

閆婆婆暈倒了!

她的臉磕在改造過的洗手盆上,雙目緊閉,龍頭上的水還在汩汩流出,就快溢至口鼻!

林知言第一時間門關了龍頭,將閆婆婆扶穩坐好,然後跑出去叫護工和院醫。

一行人做了簡單的急救,叫救護車將老人家送往醫院。

夜間門,隋聞買了最近的一班飛山城的機票趕到醫院,身後還跟著一對鬢發花白的夫妻,大概是他的父母。

和醫生溝通了情況,隋聞先一步出病房,朝坐在椅子上備課的林知言鄭重道:“林小姐,這次真的多虧你了,謝謝。”

林知言合攏本子起身,打字問:【婆婆怎麼樣?】

“老人家大概想順便洗把手,卻因為彎腰引起血壓升高,急性腦梗塞。好在現在血壓和生命體征已恢複平穩,要再觀察幾天。”

隋聞看了眼手表,英氣的濃眉微微一皺,“這麼晚了,林小姐還沒吃東西吧?不知道能否賞臉,讓我請吃個便飯?”

林知言遲疑,下意識要婉拒。

隋聞想起什麼,一副了解的神情:“放心,隻是吃飯,畢竟你幫了我家這麼大一個忙。如有需要,我可以負責和你男友解釋。”

林知言麵色微微一僵。

那一瞬的情緒變化並沒有逃過隋聞的眼睛。

他有些訝異,又很快恢複常態,沉聲說:“抱歉,我失言了。”

林知言搖搖頭,岔開這個糟糕的話題:【去哪兒吃?】

隋聞示意:“林小姐定。”

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廈頂層,一家星級法餐廳獨占地利人和。

高級典雅的餐廳牆上掛著大幅的宮廷畫,水晶吊燈灑下迷離的光,舒緩的音樂搭配開胃的前菜,極具浪漫風情。

“小霍總。”

秦可瑜連喚了三聲,放下刀叉看著對麵出神的英俊男人。

霍述將目光從手中的黑色絨盒上收回,露出一個完美得體的笑:“抱歉,秦小姐說什麼?”

秦可瑜微微皺起秀氣的眉,饒是她再好的教養,被相親對象這樣冷落也該有了脾氣——更何況這次是她借出差的契機主動約見霍述,已經算是自降身價。

若不是看在霍述實在生的俊美,且精心準備了見麵禮的份上——她姑且認為這隻助理中途送來的、印著著名珠寶設計師logo的絨盒是專程為她預備的,恐怕她早甩手走人了。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秦可瑜切割黑瓷盤中淋飾精美的鵝肝,冰淇淋般絲滑的質地,仿佛一碰就化,“沒人告訴過你,這樣很不禮貌嗎。”

霍述還是那樣漫不經心的淺笑:“哦?所以呢?”

“所以你到底怎麼想?霍家不止你一個兒子,但秦家可是隻有我一個孫女。”

秦可瑜穿著一件絲綢質地的長裙,越發襯出她姿態如天鵝般優雅修長,微笑道,“都是成年人,我喜歡說話簡單直接些。”

“不錯,是該直接些。”

霍述合攏首飾絨盒,抬眼接話,“這頓飯就當我為秦小姐接風洗塵,也好讓秦小姐回去對長輩有個交代,就說是……兩人不合拍,又或者彆的什麼借口,隨秦小姐的意。”

“什麼?”

秦可瑜擰眉,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被拒了——

被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

罷了,算他有眼無珠。

秦可瑜雖然青睞霍述的外貌,但追她的男人如過江之鯽,挑都挑不完,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道理雖是如此,可誰又能擋得住好奇?

秦可瑜微抬下頜,十足的清傲:“我能問一問,為什麼嗎?”

“秦小姐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

霍述想了想,說:“安靜的,話少的。”

方才侃侃談了半小時法國巴洛克文學的秦可瑜感覺膝蓋隱隱作痛,再好的脾氣,眼下也隱隱有些動怒。

偏偏對麵的男人連一句安撫的話也沒有,連帶著那張俊臉也變得可憎可恨。

秦可瑜叮當放下銀色刀叉,拿起一旁的手環晚宴包,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走了兩步,又折回來,端起桌上的紅酒杯。

酒杯還未來得及潑出去,就被一隻經絡分明的大手壓回桌上。

“秦小姐,注意分寸。”

霍述單掌覆在酒杯口上,指腹輕輕點了點杯肚,發出風鈴般清脆的一聲叮,“八點檔狗血劇那一套,在我這不管用。”

秦可瑜被這波預判壓得死死的,臉上掛不住,冷笑一聲說:“那我祝你永遠追不到你想要的,安靜的女孩。”

好人家的乖乖女還是彆被這種人禍害了,簡直有病。

秦可瑜怒氣衝衝地走了,霍述抽出帕子擦擦手,坐了會兒,起身下樓。

他今天沒帶司機,特意來取定製好的珠寶。

一整套的項鏈、耳墜、戒指和胸針,所用原料就是那塊收藏已久的“綠野仙蹤”原石,請國內最有名的珠寶設計師趕工設計、打造,花費的設計費和人工費甚至遠超這塊原石本身的價格。

清新瑰麗的寶石在黑絨布的襯托下宛轉流光,各種角度變化各種色彩,美得驚心動魄。

其實取了也沒用,他已經沒有可送的人了。

霍述麵無表情地將珠寶盒放回副駕的位置,抬手發動車子。

山城的夜間門才是最繁華的時候,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車子開得很慢,霍述的目光不經意間門掃過街邊的路人,忽而一頓,淡漠的眼神瞬間門變得銳利淩寒……

林知言和一個男人一前一後從商場出來,男人貼心地伸臂為她隔開感應門。

林知言點頭致謝,朝著前方一指,兩人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尖銳的刹車聲傳來,失控的黑色轎車擦上路邊護欄,停放的電動車集體報警,路人驚聲尖叫。

撞擊並不嚴重,霍述身體前傾,又被安全帶勒回原位。

幾縷額發散落,遮住了他英雋的眉目,落下一片深重的陰翳。

有人過來拍了拍車窗,問他有沒有受傷。

他有沒有受傷……

霍述緩緩抬手,按在左胸處,深色的西服襯得他的手宛若霜雪般的白。

是的,他大概傷到胸口了。

否則他的胸口怎麼會這樣難受?

“我得緩緩……”

他靠著椅背,輕聲自語。

可是林知言走了。

她會對著彆的男人笑,會成為彆的男人的妻子。

手表砸壞了,微信拉黑了,“綠野仙蹤”成為了無主之物……

他的幺幺,就要徹底離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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