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不熟。”(1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14871 字 4個月前

淩妃:【寶貝, 你小心點!】

淩妃:【我剛下飛機才知道,那個人也去參加慈善晚會了!駱一鳴這個狗東西,這麼重要的消息現在才說!】

林知言收到淩妃的消息時, 拍賣會已經正式開始。好友口中的“那個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前排VIP座位區,偶爾朝前來搭話的人點頭示意。

他烏黑的頭發儘數用發膠梳往腦後, 肩膀挺闊,仿佛連背影都透著掌權者的威儀。

林知言輕歎一聲,回複:【我已經見到他了。】

淩妃大驚:【你們碰麵了?沒事吧?他有沒有為難你?】

林知言:【我遠遠見著他了,他沒有看到我。不過我等會兒要上台講話,估計躲不過。】

淩妃發來一個“頭暈”的表情:【確實有點難辦……】

頓了頓,對麵又補充一句:【不過情況未必有那麼糟糕。說實話, 我感覺他變了好多,這些年一直在專心打拚事業,沒再找誰打聽你的事。你也不可能一輩子躲躲藏藏不是?】

林知言也是這麼想的。

三年多的風平浪靜,要翻舊賬恐怕早翻了,何必等到現在?

何況如今兩人都有了自己的事業,涇渭分明, 他眼下身份清貴,還不至於還逮著往事不放。

林知言回複:【放心, 我會隨機應變的。】

淩妃:【嗯嗯, 去吧!我現在還在路上,找了個熟人代我競拍, 一定要給你的畫拍個好價錢!】

她還是這麼財大氣粗, 又護短得過分,林知言道了謝,就見禮儀小姐微笑上前, 請她上台做準備。

下一個拍賣的作品,就是她的畫作。

林知言將手機放回包裡,交給薇薇安保管。

正要深吸一口氣起身,卻見最前排有人在霍述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麼,似有急事。

霍述神色不變,起身離席。

眼見著他挺拔的身影遠去,不知為何,林知言有種石頭落地的鬆氣感,如釋重負。

按照流程,在拍賣師正式宣布拍賣前,將有作者或物品持有人上台簡單介紹一番拍賣品的創意,性質大概和拉票差不多,目的是讓那群附庸風雅的富豪們看到一點收藏價值。

林知言提著禮服裙擺緩步上台,聚光燈霎時灑落滿身,隨著她的步伐緩慢移動,明明是月華般清冷的光柱,打在皮膚上卻在微微發燙。

燈光下,她的皮膚白得近乎發光,銀色的裙子上亮片細閃延綿包裹身軀,宛若清水裡掬起的一捧月色。

一道道審視的目光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她卻看不清那些肆意打量她的人是何模樣,視野被燈光刺得像是失了焦的鏡頭,每個人都麵目模糊。

她一眼看到了最前排中心位置的空椅,因為突兀,而顯得格外清晰。

林知言深吸一口氣,握著話筒開口:“大家好,我是、自由畫手,長耳。”

話音未落,她聽到了台下一片輕微的嘩聲,不少人紛紛抬頭,左右交耳議論。

林知言知道他們在驚訝什麼,哪怕自己經過千百次的演練,反複糾正口音,她的語調也沒辦法做到像正常人那麼清晰自然。

她感覺到自己的掌心一陣發冷,準備好的腹稿也幾乎忘了個乾淨。

兩秒的停頓,她努力調整呼吸,隨即抬起微顫的眼睫,微微一笑:“我說話,會有點奇怪。”

她大方自侃,台下反而安靜下來。

“而諸位今晚、彙聚於此,是為了、讓更多,和我一樣的人,不再奇怪。”

這句話是稿子裡沒有的台詞,臨場發揮,既巧妙地化解了她口語的尷尬,又點明了這場慈善晚宴的意義。

台下的大佬們心領神會,不約而同地笑著撫掌。

角落裡的薇薇安隨著眾人拍手,笑道:“這應變能力,絕。”

林知言還是有點緊張,好在來前準備充裕,介紹稿中每個字的嘴型發音都已形成了肌肉記憶。

有驚無險地介紹完創意,就正式到了拍賣環節。

起拍價兩千元,按照林知言的預期,最終成交價能夠破五千就已經心滿意足。

台下一個戴著藍牙耳機的年輕人最先舉牌,一下抬到了三千六,林知言猜測,這個人大概就是淩妃安排的代拍。

她本身隻是在繪圈小有名氣,咖位比不上出圈的國畫大師,所以舉牌的人寥寥無幾,幾乎沒有競爭。

眼瞅著那位年輕人就要拿下,在第三錘落下之前,又有一位低調的中年男人舉牌,競價到四千。

年輕人一邊和藍牙電話那邊的人溝通,一邊加價,幾輪下來價格竟然破了三萬。

繼而是五萬,六萬,七萬……

這下連拍賣師都有些意外,激動地問還有沒有人要加價。

一錘過後,低調的中年男人加價八萬,就像存心要和淩妃的人爭價一般。

轎車上,淩妃湊在電話旁,不住搖晃駱一鳴的手臂。

“加!加到八萬八!一定要將林知言的畫拍下來!”

“你冷靜點,這個價格已經超標了,再加不合適。”

“你什麼意思?”

淩妃抱臂,眯著眼看駱一鳴,“舍不得這點錢是嗎?我不花你的錢!”

“這哪兒跟哪兒啊,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

駱一鳴拉過淩妃的手,哄道,“我的好姐姐,你想啊,葛明玉的那副山水圖才拍賣了十二萬,林知言作為他的學生,最後的成交價怎麼著也得低一個檔次。要是價格太虛高,其他人會怎麼想?”

淩妃無話可說。

她心有不甘,一個人嘰裡咕嚕:“到底是誰在那攪局?長這麼大,還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駱一鳴笑道:“有人懂貨,這不是好事嗎?”

“還說呢!都怪你!”

淩妃耍起小性子,不輕不重地在駱一鳴肩上捶了一把,“你要是讓人開私人飛機來接,我就不會遇上航班延誤了。航班沒延誤,我就不會趕不上拍賣會,林知言的畫就不會被彆人拍走。”

“寶貝,私人飛機也就說出去能吹吹牛皮,飛行航線是要提前申請的,停機坪又遠,多麻煩。”

“那你找個不麻煩的對象去吧,再見。”

“哎,彆呀。”

駱一鳴攬過淩妃的肩,低著頭看她,吊兒郎當地笑。

淩妃推了兩把沒推動,反而被小孩兒湊上來親了一口,佯做嫌棄地“噫”了聲,將頭扭至一旁。

心裡到底有點小彆扭。

她很清楚,駱一鳴不願動用私人飛機,除了怕麻煩外,更怕驚動上頭的駱總和兩個姐姐。畢竟他是金融大鱷的寶貝太子-爺,家裡斷不可能允許他真的和一個賣玻璃的暴發戶女兒在一起,遑論這個女兒還是個先天性聽障患者……

就算這病大概率不會遺傳,也足夠在駱家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淩妃做事素來隻圖個爽快,一開始真沒考慮這麼長遠,然而這一年多相處下來,她越是日久生情,心裡就是忐忑沒底。

果然女人一戀愛,就會變得矯情。

淩妃暗自輕歎一聲:她現在算是明白,當初她慫恿林知言和霍述戀愛的言論有多離譜了。

就是不知道將來的她,有沒有林知言一半的果決勇氣。

……

林知言的兩幅畫都被那位不知名的大佬拍走了,一幅八萬,一幅八萬八,遠超出了她的預期十倍不止。

下台時,周圍的人都在笑著朝她鼓掌示意,她也點頭回以微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座位上的。

“恭喜我們的長耳老師,首戰告捷!”

薇薇安將包和手機交還給她,揚著紅唇道喜。

“謝謝。”

林知言感覺身體都輕鬆了不少,目光不經意間門看到第一排的空位,想了想,問道,“你知道,買走我畫的,是誰嗎?”

“拍賣師剛說了身份,你沒聽見嗎?”

看到林知言左耳的助聽器,薇薇安了然,“瞧我,差點忘了這茬。那人是一家什麼投行的老總,具體叫什麼名字我沒注意,稍後還有酒會,你可以問問。”

“好的。”

林知言舒了口氣。

投行的人嗎,那應該是她想多了。

慈善拍賣後的酒會,林知言並無多大興趣。

她打算送薇薇安進去,給她一個亮相結交人脈的機會,自己走個過場就撤回酒店休息。

宴會廳金碧輝煌,據說入門處的穹頂是用金箔一片片手工貼上去的,這金色倒映在光可鑒人的地磚上,讓人每一步都仿佛踏著黃金前行,堪與頂級大佬們相配的極致奢靡。

甫一進門,就見碩大高聳的金色香檳塔旁,十來個人眾星拱月似的圍繞著一道熟悉頎長的身影,其樂融融交談著什麼。

林知言的腳步瞬時僵在原地,不知該不該繼續向前。

人群中心,霍述單手隨意抄兜,端著一杯金色香檳,有感應似的,目光透過人影望向林知言。

室內春色如醉,他周身的氣度,卻像是停在了凜冽的冬日。

林知言還沒反應過來,那道視線早已從自己身上輕飄飄掠去,仿若她隻是一個恰巧入景的陌生人。

他轉頭繼續和身邊人交談,漆眸懶洋洋半闔,仿佛誰也入不了眼,遊刃有餘,卻又不可一世。

“怎麼不走?”

薇薇安拆了一根棒棒糖咬在齒間門,似是打量的神色。

林知言遲疑地搖搖頭,領著薇薇安從香檳塔旁繞了過去。

近距離的擦身而過,什麼也沒發生。

林知言徹底放心了。她姑且信了淩妃所說的話,三年多的時間門的確足夠改變一切,衝淡一切。

她示意身邊的薇薇安:“薇薇,你去忙,到時候、酒店見。”

薇薇安知道她不擅應付交際場合,問道:“你一個人回房?能行嗎?”

林知言點點頭:“就住樓上,不遠。”

大佬們的時間門每一分鐘都寶貴得很,禁不起浪費,薇薇安不再多言,揚揚手說了聲“謝啦,回見”,就轉身投入聲色犬馬的應酬之中。

林知言笑著婉拒了服務生端來的酒杯,正欲走,就見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白胖男人走來,朝她笑眯眯打招呼:“你是那個……嘶,叫什麼‘長耳朵’,對吧?”

“長耳。”

林知言淡然糾正,好奇道,“您是?”

“敝姓顧,做地產的。”

顧總伸出一隻同樣白胖的手,搭話道,“剛才在台上,我差點以為你是誰家新簽的小花旦。”

林知言禮貌性和他握手,原本隻是碰一碰指尖就分開的社交禮節,卻被男人握住整隻手,還熱情地上下搖了搖。

林知言有些意外,又有些彆扭的不適,稍一用力,將手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