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1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8294 字 4個月前

林知言看著聊天界麵上的文字, 心裡某個齒輪脫軌似的,發出咯噔一聲響。

懸而未決的答案終於落下,醍醐灌頂般, 澆下滿身涼意。

牙膏沫落在屏幕上,突兀的一點白。

林知言用大拇指去抹, 泡沫劃拉出一道水痕,怎麼擦都有痕跡。就好比有些東西看似消散了, 實則根本沒有甩掉, 如影隨形。

她起身回到浴室, 含下一口水咕嚕咕嚕吐出, 薄荷味的清涼直衝鼻根,再緩緩沉澱喉間, 心境久久未平。

京城的夏季相對來說較為舒爽,既不似山城熔爐般的炎熱, 也不似深城台風肆虐的潮濕。

林知言一下榻酒店就沒閒著, 先是去美術館確認開展事宜,大到收藏售賣流程, 小到宣傳立牌、畫作擺放的位置, 事無巨細, 都要一一經手核對。

沉浸在工作中,也就沒閒暇想東想西。

八月二十八,黃道吉日,林知言戴著黑色口罩站在紅毯上剪了彩, 美術館的“長耳·國畫藝術展”正式開啟。

上午,她接受了兩場采訪:一場是當地的新媒體記者采訪,一場是某國內頂尖的藝術雜誌編輯筆談。因為這兩家尊重她真人不出鏡的意願,同意用網絡頭像代替她的照片宣傳。

兩家媒體雜誌都對她那盞掐絲琺琅玻璃畫宮燈表現出了極大興趣, 含蓄打探這是不是與她今後的創作方向相關,得到肯定答案後,還專門單獨拍攝了一組極富質感的特寫鏡頭。

林知言的畫風新潮獨特,來參展的大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購買力相對來說沒有那麼強,但很熱情,弄得主辦方不得不臨時加桌給林知言辦了場小型的簽名會。

如今國風熱潮正盛,年輕人越來越重視“非遺手藝”,此番第一次接觸掐絲琺琅玻璃畫,他們都驚歎著圍看了許久,大概沒想到常見的水波紋玻璃上也能用銅絲掐出這麼縹緲的國風畫作來。

淩妃:【言寶寶,開展大吉!情況如何呀?】

林知言調整角度,拍了張發送過去:【特彆好!很多客人都對咱們的掐絲琺琅玻璃畫感興趣,大家唯一擔心的就是玻璃畫價格高,他們買不起。】

淩妃難掩激動:【哇!好看!】

淩妃:【這個問題不大,我想的是能不能將作品分中高檔次,儘量滿足各個消費層次客戶的要求,低檔次就不弄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材料做工太次,會砸我們的招牌,不利於長遠發展。】

林知言:【還可以賣材料包,讓客人自己動手,你家的玻璃比市麵上那些二次加工的玻璃高級很多,原料方麵我們占據很大的優勢。】

淩妃驕傲道:【那當然!這個主意不錯,我要記下來。】

片刻又道:【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這次回家,成功說服我爸投資咱們的創意啦!但錢有點少,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林知言問:【多少錢?】

淩妃弱弱回答:【兩百個W……我爸說先讚助這麼點,就算虧了也不會心疼。[流淚]咱們先計劃著花,不夠的話還有駱一鳴,他給我的卡裡大概還有幾百萬,具體我沒去看。】

林知言深吸一口氣:【兩百萬還不算多嗎?!】

淩妃發來一個“呆滯吸鼻涕”的表情:【多乎哉?不多也。】

所以說不要和“資-本家”共情,有錢人的錢少和窮人的錢少,壓根不是一碼事。

林知言哭笑不得地回她:【我們先從線上做起,小型手作坊,純手工非遺技藝,連機器設備費都可以省了。從前期人工費、培訓費到場地租賃費、材料費,初步估計大概幾十萬足夠,如果能做起來再擴大規模。】

淩妃:【你說得也沒錯,但我想把場地裝修得高級些,最好有那種國風氛圍感,拍宣傳照、樣品圖什麼的都很出片。網絡信息時代嘛,不會宣傳營銷怎麼行~】

林知言深以為然:【也對,還是我們家妃妃想得周到!】

【畢竟從小跟在我爸身邊耳濡目染嘛,商人血脈覺醒![奸笑]】

淩妃話鋒一轉,【那先這樣,我先去留意有沒有合適的工作室地段,有消息再和你說哦!對了,你下月中是不是要做人工耳蝸手術?哪個醫院?到時候我過來看你。】

林知言目光一頓,有些生澀地敲字:【妃妃,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淩妃忙問:【啥事?】

林知言敢肯定,淩妃對霍述投資研究所的事毫不知情,大概是駱一鳴有心瞞她。

她看起來造作又精明,實則耳根子很軟,唯一的缺點就是容易在男人身上栽跟頭,駱一鳴反倒是她交往時間最長的、最穩定的男友。

身為好朋友,林知言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和駱一鳴在一起嬉笑打鬨時,那種發自肺腑的疼愛與開心?

如果淩妃知道駱一鳴和霍述聯手瞞了她那麼重要的一樁事,隻怕會氣得連夜殺過去,為好友出頭。

林知言靠著長廊的牆,許久,一點點回刪文字:【沒事啦,回頭再和你說。】

“長耳老師。”

美術館的工作人員抱著一大束花過來,打斷她的思緒,“有您的花。”

小向日葵搭配輝煌玫瑰和香檳桔梗,用米綠色布紋紙包裹著,很是溫暖明亮的橙黃色係,捧在懷中像是一簇熱烈的金色焰火。

林知言雙手接過,問道:“謝謝,請問、是誰送的?”

工作人員笑著搖頭:“不知道呢,送花的人沒有留名字。”

淡雅的花香沁入肺腑,林知言找出藏在花束中的卡片,很清秀端正的字,預祝她個人畫展圓滿成功,沒有署名。

這麼大一束花帶回酒店也不方便,林知言左右四顧一番,將花束擺在了展台的一端,讓它自成一畫。

下午六點,一天的工作結束。

林知言租住的酒店離美院不遠,她心情不錯,索性步行回去。

西山薄暮,道邊柳蔭綿綿,深灰色的建築群隱現其中,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背著畫板走過,撲麵而來的蓬勃朝氣。

林知言快走到酒店樓下了,才發現有輛車跟了她很久。

一開始她沒發現,直至車裡的人開了大燈,將她腳下的路照得一片煞白。

她眯著眼回頭,隔著擋光的指縫,看到了一輛有些陌生的黑色轎車,低調又貴氣,一眼就知與眾不同。

她想,她大概知道車裡坐著的人是誰。

林知言轉過身,繼續壓馬路,連腳步的快慢都沒有絲毫變化。她看著前方的霓虹夜景,向著熱鬨光明,並不在乎身後如何。

到酒店樓下的噴泉時,那輛車終於按捺不住般加速,一個擺尾急停,攔住她的去路。

然後,霍述推門下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