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病態的迷戀。(1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10414 字 5個月前

林知言和“拾一”在微信上聊了近兩年, 一直拿對方當同性彆的姐姐對待,和“她”什麼都聊,不拘泥於公事。

而現在, 霍述告訴她, “拾一”就是他本人。

無可厚非, 畢竟姚屹是他手下的研究人員,幫老板瞞天過海自然不在話下。

“我記得, 當年她是當著我的麵, 主動加的微信。”

疑慮太多,林知言很難不刨根問底, “為什麼後來會變成你?她把微信號、送給你了?”

然而, 霍述的話卻再一次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從一開始就是我,幺幺。”

他說,“她是用我的手機加你的微信,那天,我在試點現場。”

林知言微微啟唇,倒吸一口氣。

“我去見過你很多次,偷偷的。”

霍述的聲音那樣平靜,卻又那樣深遠,仿佛藏匿了太多沉重的東西,“那天是二月十一, 剛過完元宵節。你穿著米白色的羊絨大衣,係著深綠色圍巾,坐在長椅上和同伴聊天,和我隻隔了一麵單向玻璃的距離。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林知言在心中揣測:以他的性子,多半是在算計怎麼接近自己吧。

“我在想,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握筆的手細得好像一拗就斷。”

霍述極輕地扯了下唇線,那笑很輕,聽起來更像是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後來發生的事便是順理成章,他將自己的手機交予姚屹,讓她去加微信。姚屹雖然對他的要求感到困惑,但迫於他特殊的顯赫身份,也沒有多問什麼。

林知言聽他說完,簡直想扶額。

一時不知道該為霍述假借她人的名義接近自己而感到生氣呢,還是為他隱忍兩年沒露出破綻而感到佩服。

“你弄這些,不覺得很累嗎?”

她五味雜陳。

“那個時候,你並不想見我。”

霍述平靜地陳述事實,哪怕這個事實於他而言是一種傷害。

然而強悍如他,從來都不會回避、也不會懼怕任何傷害。

“季婉說,我不應該那麼早出現在你麵前。如果可以,我願意做一輩子的‘拾一’,以一個全新的身份認識你。”

“季婉是誰?”

林知言敏銳地捕捉到了信息。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霍述抿唇,然後說:“診所醫生。”

他並未提及是什麼診所,顯然不打算說出全部的答案。

霍述不想說的事,你就算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亦是泰然處之,不會吐露半個多餘的字眼兒。

服務生魚貫而入,各色鮮美精致的菜肴擺了滿桌,林知言卻沒多少心思細致品嘗。

想到這一年多來,她毫無防備交付給“拾一”的真心話——什麼創作上的瓶頸、生活中的困惑,甚至於相親、討論男人這種私事,都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霍述眼中……

想想尷尬至極,幾欲社死。

沉默的間隙,霍述親自為她夾送牡丹魚片,墨色的筷子襯得他的手指如寒玉修長霜白。

林知言望著碗裡細膩雪白的魚片,歎道:“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聞言,霍述打定主意似的,說:“先吃飯,吃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

林知言沒想到,霍述竟然會帶她回山頂彆墅。

當年那場大火差點燒死人,如果不是懾於霍家的權勢地位,隻怕都會鬨上社會新聞。霍述最不缺的就是錢,林知言以為以他的財力,怎麼著也得置換一棟更好的宅邸才對,完全沒料到他居然還肯住在這裡。

林知言被他拉著腕子,從地下車庫乘坐電梯直上三樓。

電梯是新安裝的,三麵透明的材質,上升時可以清晰地縱覽屋內陳設。

彆墅的布局大抵沒變,裝潢卻新了不少。那些無主燈設計的科技感燈光,粉刷的簇新白牆,更像是在掩蓋其下黢黑的焦土,透出一種冰原雪海般冷清的格調來。

林知言指尖發冷,心有餘悸。

故地重遊,她很難不想起當初生死一線的畫麵。

指尖一暖,是霍述握緊了她,帶著她走出電梯,停在頂層的閣樓前。

這裡曾是林知言短暫居住過的臥室,如今已經封閉起來,改成一間上了密碼鎖的暗房。

霍述低頭輸入密碼,濃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

如果林知言沒看錯的話,房間密碼似乎……是她的生日。

一陣開鎖的機括聲後,霍述倚在門邊看她,毫無保留地說:“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這裡麵。”

林知言不受控製地將手擱在門把手上,心臟狂跳,忐忑一如當年她試出霍述電腦的密碼時,麵對那份能顛覆她命運的實驗報告。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做好心理準備:“這裡麵的東西,我能接受嗎?”

出乎意料的,霍述目光有一瞬的茫然。

他很快收攏視線,輕沉說:“我不知道。”

這天底下,竟然有他霍述不確定的事?

林知言忽而有些心慌,蜷起手指退後一步:“我不看了。”

後背撞上一堵堅硬寬厚的胸膛,筆挺的高檔西服麵料熨帖著她的後背,滲入一絲風雪夜歸的涼意。

耳畔傳來霍述很輕的一聲歎,“進去吧,幺幺。我答應過,不會再對你有所隱瞞。”

他握住她的手,輕輕一壓,打開了房門。

入眼先是極致的暗,隻隱約瞧見一些物體大致的輪廓。

繼而智能係統捕捉到有人進入,自動開啟全屋燈光。線燈如流星般由近及遠地亮起,射燈散落柔和的光柱,整個房間霎時如同從暗夜翻轉至白晝,一覽無餘。

林知言終於看清楚了房間的布局。

與其說是“房間”,更像是她林知言的個人藏品室——

靠牆的書架上擺滿了她出版的畫冊,本本沒有落下;陳列架上擱置著她《山海》係列聯名的周邊,地上甚至有一尊半人多高的《山海境》概念手辦;而牆上則掛著幾幅畫,在慈善晚會上競拍出去的《盲》與《靜》也在……

她的簽名,她試用過的一代助聽器和二代助聽器,她去試點做聽力測試時隨手畫下的草圖、用過的紙筆,甚至是她不小心遺落在試點的那隻淺粉色保溫水杯……全都完好無損地保存在這房間的一隅。

四麵八方,充斥著某人狂熱得近乎病態的迷戀。

沒有哪個普通人不會為這番景象震愕,林知言也不例外。

她後退一步,凹陷的腰線磕上書桌桌沿,上麵有一本立著的硬殼書啪地倒下,嚇得她一顫。

她回過頭,才發現那不是書,而是一本厚實的相冊。

相冊封麵上有很漂亮的、凸起的金色古典藤蔓式花紋,大概被經常翻閱的緣故,邊緣都被磨得起了毛邊。

林知言懷揣著僥幸翻開相冊,隻一眼便猛地合攏,閉上了眼睛。

相冊裡是她,全都是她。

霍述就安靜地站在一旁,沒有阻止,沒有解釋,任由林知言一點一點剖開他三年的秘密。哪怕是鈍刀淩遲,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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