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病態的迷戀。(2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10414 字 5個月前

過了很久,林知言才有勇氣睜眼,繼續翻開下一頁。

最開始的那些照片,大多是從她朋友圈裡截取下來的,一部分是她和福利院孩子們的合影,一部分則為上美術課時的手工作品留影,夾雜著在滑雪場的幾張自拍,以及在高爾夫球場時霍述為她拍下的燦爛笑顏……

她的舊號設置了半年可見,再久遠的,霍述也挖不出來。

再翻頁,相冊裡的時間線有長達一年的空白。

林知言再次出現在鏡頭中,是第二年的夏末。

照片畫麵很模糊,像是從很遠的地方拉近焦距後偷拍。那時的她剛熬過最貧窮艱難的時間段,身形白且瘦,穿著一件寬鬆廉價的白T恤,下擺隨意紮進牛仔褲的褲腰中,頭發因為炎熱而高高紮起,露出一截細膩白皙的脖頸,就這麼側身坐在走廊的那條不鏽鋼長凳上,笑著同聽障朋友閒聊。

林知言回想那天,拾一……不,姚屹拿著一張資料表,站在辦公室門口端詳她的模樣,不難猜出這張照片定然是她拍下來發給霍述的,方便驗明正身。

自這以後,相冊內容逐漸豐富多彩起來,就連她社交平台上發布動態與作品圖,都一一被裁剪保留。

林知言甚至看到一張去年三月份的街拍,她一手牽著發光的氣球,一手撚著一朵綁了絲帶的紅玫瑰,靠在一個高大的毛絨吉祥物旁笑得兩眼彎彎。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她二十四歲的生日。

她和朋友在試點填完反饋問卷出來,沿著街道沒走多遠,就見路邊長椅上一個原本坐著的、穿著兔子玩偶服的人起身走過來,伸手遞給她一隻發光的氫氣球,並一朵玫瑰花,並用手勢熱情邀請她拍照。

一個咖啡店員模樣的女生拿著手機,笑著說:“恭喜這位小姐姐,成為我們店抽取的幸運路人,可以免費來店領取一份甜點哦!來靠緊點,我給你們拍張照留念呀!”

朋友豔羨地比劃手語:【是因為今天你生日嗎?走在路上都能中獎,真的好幸運!】

林知言隻是笑著擁抱了這隻軟乎乎的“大兔子”,留下這張照片。

因為趕時間,她配合拍完後就帶著禮物走了,並沒有要原圖,但是為什麼照片會出現在霍述手裡?

隻有一個可能。

“照片裡的這個人……”

林知言手指著那個隱藏在玩偶服裡的人,不確定的語氣,“是你嗎?”

霍述的目光下移,定格在她所指之處,唇線輕抿。

這樣的沉默足以說明一切,相冊在手中變得沉重如鉛,不住地往下墜。

一個即使犯錯也決不妥協、絕不低頭的天之驕子,在陌生的街頭穿上笨重的玩偶服,隻為找理由送她一份生日祝福……還能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

那時候麵具下的霍述,又是怎樣的表情呢?

是克製隱忍,還是計謀得逞的快意?

她無法想象,也無法相信。

她自以為遠離霍述的那幾年,霍述卻無處不在。

林知言不知要如何,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強定心神,問出了心底最大的那個疑惑:“為什麼你每次,都能精準地找到我?”

如果說在試點機構的照片,是有姚屹這些工作人員幫忙,那街拍偶遇的照片又作何解釋?

霍述站在門邊的陰影中,薄唇動了動,說:“A大開發的助聽器和APP,都配置了定位係統……”

林知言沒聽他說完,隻覺某根弦猛然拉動,腦袋一片空白。

將相冊放回桌麵,她的語氣難掩被冒犯的慍惱:“所以你對我的行程,了如指掌?你這樣,和監視有什麼區彆?”

“配置定位功能,是為了防止助聽器遺失。”

“但你卻公器私用,拿來定位我。”

林知言深吸一口氣,“我以為這三年多,你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麵對她的詰問,霍述坦然受之。

“你想知道,這些年來我都是怎麼過來的嗎?我看著你開開心心投入新生活,看著你對著陌生人笑,看著你在酒吧中和相親對象談笑風生,一邊拚了命地想要將你帶回我的身邊,一邊說服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放手……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證明自己能抵抗對你的想念,可惜都以失敗告終。”

隻有在這間房子密布著林知言氣息的房子裡,褪下所有殺伐果決的外殼,裝成另一個人回憶她、接近她,他的身體和靈魂才會得到片刻的釋放。

“你怎麼知道、我在酒吧談笑風生?”

想起什麼,林知言的神情變得驚悚起來,“在洗手間……的人,也是你?!”

那樣嫻熟強勢的吻,精準地攻擊她的敏-感處,烈火燎原般瓦解她的意誌……她早該想到,隻有霍述能做得到。

世界上還有誰比他,更了解她身體?

霍述沒有否認。

他坦坦蕩蕩的,將那些隱秘的、頑固的、甚至是病態的依戀展現於前,告訴她:我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壞種,你還要嗎?

“我控製不住。我已經努力了,但我控製不住。”

他啞聲一笑,那笑容裡摻雜著令人心痛的困惑,“生病了要吃藥,可如果我的藥,離不開你呢?”

如果說見到這間“收藏室”的時候,林知言隻有無奈和心酸,那麼現在這種複雜的情感已經轉化成了單純的慍怒。

霍述是“吃到藥”了,可天曉得那天她有多害怕!

回家後檢查唇舌有無破皮,連漱口都漱了三遍,惟恐被什麼變態纏上染上病毒。

林知言已經放棄思考了,幾乎茫然地在屋內轉了圈,想要找個清淨的地方冷靜冷靜,可目之所及,全是她這三年來的點滴回憶。

“酒吧的事,你做得很過分!”

她看著麵前這個光暗交織的複雜男人,深吸一口說,“我不明白,為什麼每次、我對你有所改觀的時候,你總能給我新的刺激?”

駱一鳴說霍述愛她,林知言寧願相信這話有九分真實。

可是誰的愛能像他的一樣,有著烈火焚身般的偏執與固執?

林知言知道霍述帶她來這,決定本身並沒有錯。他也可以一直隱瞞下去,但他答應過,要乾乾淨淨站在自己麵前。

他隻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諾而已,至於林知言能不能接受,不在承諾範圍之內。

不能繼續待下去了,林知言怕自己又得到什麼無法承受的內幕,或是控製不住語出傷人。

“不行……酒吧的事,想想還是生氣。”

她邊說邊朝門外走去,“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腳步聲靠近,霍述追了上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我可以陪你冷靜,怎樣冷靜都可以。”

他握得那樣緊,指骨都在微微發白,抿著唇線看她,“幺幺,你又要再跑一次嗎?”

那一刻,他的眼神說不出是焦急還是哀傷。

林知言有種錯覺,他也許在害怕三年前的事重演。

可是“害怕”一詞,又與他怪物般強悍的性格如此格格不入。

林知言沒力氣和他解釋“冷靜”和“逃跑”的區彆。

【我不擅長說話,不想和你吵架,除了走還能怎樣?】

她仿佛被點燃似的,劈裡啪啦打手語,【反正無論我走去哪裡,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霍述像是被刺了一下,手掌慢慢垂落身邊。

林知言以為他會生氣,但他沒有。

他隻是站在那兒,仿佛咽下鋒利的冰刃,緩聲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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