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兩人都有些失控, 泡完澡吃夜宵,鬨到淩晨一點半才躺回床上。
林知言累得不行,一沾枕頭就昏睡過去, 做了半宿被大狗舔舐的夢。
次日一早, 林知言被霍述吻醒,帶著薄荷清涼味兒的深吻, 險些沒讓她背過氣去。
她呼吸淩亂,戴上外機迷迷糊糊睜眼一瞧,才早上七點半。
而霍述已經健身洗漱畢,外加處理完了昨天遺留下來的公司事務——一旁小桌上的平板電腦, 還停留在布滿紅黃藍折線的數據圖分析界麵。
“幺幺,吃早餐了。”
霍述隻穿著浴袍,眉目清爽,手臂撐在枕邊俯身看她。
林知言昨天半夜才吃的宵夜, 懶得動, 便往被褥裡一縮, 含混說:“你去吃吧,我再睡會兒。”
“吃完再睡,三餐不規律會胃疼。”
“我不餓。”
室內暖氣足, 林知言側身蜷在鬆軟的雁鴨絨被中, 細膩白皙的臉頰透出淡淡的緋紅, 胭脂染就般, 像極了一朵盛開在雲團間的晚山茶。
霍述深深凝視,目光不可抑止地染上繾綣熱度。
他的笑悶在喉間,格外低沉性感:“既然幺幺肚子不餓,不如先讓我吃點彆的。”
說罷一把掀開被子,在她被涼意裹挾之前, 覆身求吻。
林知言感覺到變化,倏地睜眼:“你……還來?”
“幺幺,我等了三年半……理解一下吧。”
唇瓣廝磨間,男人的氣音顯得啞沉斷續。
“等一下,你昨晚、才睡了多久?”
“……幾個小時,習慣了。”
顧及著霍述骨傷剛痊愈,林知言到底沒讓他得逞。隻是這麼一鬨,她也沒了睡意,索性洗漱起床,去樓下用早餐。
霍述去洗手間待了許久。再下樓時,他已經換上襯衫西服,一邊整理袖口一邊走過來,撐著餐桌邊沿在林知言額上一吻。
“欠我的這一頓,晚上再討回來。”
他含笑側首,幾乎是咬著耳朵低語。
林知言耳根一熱,夾起一隻蝦餃塞入他唇間,“閒不住嘴,就多吃點飯。”
兩人複合的這段時日,林知言能感覺到霍述在有意無意地增加身體接觸的機會,譬如牽手、擁抱以及親昵卻不顯狎昵的額頭吻和麵頰吻。對於聽障人士來說,身體接觸遠比單純的語言更能傳達情緒。
她知道,霍述在嘗試用她舒服的方式訴說愛意。
“霍述,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學這些的?”
“什麼?”
“手語,還有身體接觸的方式。”
林知言將筷尖頓在盤中,溫聲問,“什麼時候學的?”
如果她是在審問,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審判官。
霍述不是個愛追悔往事的性子,所以隻是神色如常地回了句:“去年七月。我學得很快,隻花了幾個月的時間。”
林知言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學這些,答案顯而易見,儘管他說過自己從不後悔,從不揪著往事自怨自艾。
他在嘗試靠近她、聆聽她的心聲,而不是像當年一樣,看不懂她憤怒交錯的手指。
當年意式餐廳外讓林知言痛徹心扉的那場大雨,同樣也淋濕了霍述很多年。
林知言素來不愛拿喬,既然決定和他重新開始,就坦坦蕩蕩朝前走。霍述朝她走十步,她也得朝他走兩步。
“到十五號了,你今天有空閒嗎?”
林知言翻出手機日曆,問道。
心上人有需求,霍述就算沒時間也得擠出時間來。
“下午四點後,我早點回來。”
霍述眸底隱隱透著亮色,稍顯期許地問,“幺幺有什麼安排?”
“嗯……那我和季醫生說,約下午四點半見麵?”
“……”
男人眼裡的期許黯去,放下咖啡杯,淡然笑說,“幺幺,我沒病。”
“我知道,沒說去那裡、就一定有病。人滿身灰塵的時候,洗個澡會輕鬆很多,精神也是一樣。”
林知言抬起眼來,微微一笑,“是我自己想去。我想讓你、過得輕鬆一點。”
溫暖明澈的笑顏,一彆經年,霍述看著這縷漏入深淵的暖光,哪裡還舍得拒絕?
她是他的家屬啊,是他上癮的藥,便是為這一宗理由,將心捧出來給她細細翻看也心甘情願。
於是下午四點半,林知言牽著霍述的手,準時叩響了心理谘詢室的門。
“你們來了?”
季婉笑著起身,既不過分熱情,也不會讓人覺得有壓力,對待老朋友似的說,“先前還不覺得,現在親眼見你倆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般配不過了。”
“謝謝。”
林知言笑著看了霍述一眼,後者唇線淡淡揚著,一派風輕雲淡的閒適。
林知言知道,霍述遠沒有麵上表露出來的那麼輕鬆。因為他回握的指節,有一瞬不易察覺地發緊。
“先坐吧,喝茶還是咖啡?”
季婉取出一次性杯子,含笑招呼。
霍述極少在外麵吃喝東西,因為不信任。這是他在虎視眈眈的危險環境中造就的,刻入骨子裡的戒備。
所以林知言替他回答:“溫開水就行,謝謝季醫生。”
“彆客氣。”
季婉將溫度適宜的兩杯水置於桌麵上,隨即從帶鎖的櫃中拿出一個診療文件夾,翻到最新頁,掛著得體的笑問,“入冬了,天氣越來越冷呢。霍先生最近睡眠怎麼樣?”
霍述下意識看了林知言一眼,靠在沙發椅背上說:“還可以。”
“夜間能睡幾個小時呢?”
“……”
見霍述又下意識地瞥視自己,林知言無奈一笑,握住他十指交疊的手道,“你要是緊張,我可以去外麵等。”
“不用。”
霍述反握住林知言,拉她在身邊坐下,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你是我的家屬,你可以聽。”
季婉悄悄抬眼觀察兩人,唇邊笑意愈深。
接下來的交談就順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