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會有不自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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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除了他爸媽,他祖父祖母也在。
雖然嚴肅,卻也沒有她預想的那般壓抑。
餐前酒是白葡萄酒,冷盤是海鮮,湯是法式活澳洲龍蝦濃湯。
薑邈吃了一小口麵前的鬆葉蟹海膽醋泡沫,分子料理的醋泡沫,口感很特彆。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
看來周屹川話少還帶點遺傳因素。
薑邈反而喜歡這種安靜,最起碼不用像被審犯人那般問一大堆問題。
才剛在心裡鬆口氣,就見優雅的老婦人放下刀叉,拿來餐巾擦拭唇角。
慈愛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婚後生活還適應嗎?”
薑邈將嘴裡那小塊海膽咽下去,去答長輩的話:“適應,很適應。”
周屹川從容地切分盤中那塊牛排,置身事外。
老婦人聽她這麼說,笑容便更多了:“我還擔心我家這個孫子不愛說話,太沉悶了,讓你覺得無趣。”
“怎麼會。”薑邈挽上周屹川的手臂,動作親昵。演員的信念感讓她可以說出毫無破綻的謊言,“他在家其實話挺多的,對我也很好。”
周屹川看了眼交纏在一起的手臂。
聽見祖母又說:“那打算什麼時候要寶寶呀?”
薑邈麵不改色,將問題拋給周屹川:“這個要看屹川的態度,我都聽他的。”
周屹川神色平淡:“目前沒這個打算。”
祖母麵露不悅:“都結婚多久了,還沒打算。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要?”
他敷衍過去:“日後再說。”
祖母歎氣:“我年紀大了,也不知能不能親眼看到你當父親。”
周屹川:“您會長命百歲的。”
“這可說不準。”
不管對方說出什麼話,他都能平靜地擋回去:“我會去廟裡為您祈福,祝您長命百歲。”
再優雅的婦人當下也動了怒:“周屹川!”
周屹川放下刀叉,心平氣和的同她講:“我目前的確沒有這方麵的打算。”
祖母拿他毫無辦法,自己這個孫子從小就這樣。在其他地方圓滑懂得變通。
可在某些地方卻格外的軸,認準了某個人或是某個想法時,一定會堅持下去。誰勸都沒用。
周母在旁幫腔:“好了,先吃飯,難得回來一趟。”
如此,這件事才得以揭過去。
晚上回到家,周屹川去了書房。
今天的會議沒開完他就走了,很多事情還等著他去處理。
秘書已經將整理好的文件發到他郵箱。
薑邈洗完澡出來,胸口圍了條浴巾。柔滑白皙的肩露在外麵,鎖骨深邃,低頭時,覆了一層薄薄的陰影。
她的身材很好,哪怕為了上鏡好看,平時低油低鹽保持身材。
但她並非乾瘦型,主要勝在先天條件。
這個點不早了,也到了她的休息時間。
回臥室的腳步卻突然停住,靜止幾秒後,調轉方向,去了另一側的書房。
她象征性地抬手敲門,不等裡麵有回應就把門推開了。
聽到動靜,電腦前的周屹川抬眸,目光僅在她肩上停留了一瞬,便自然挪開。
他低頭看電腦,並不看她:“有事?”
薑邈掃了眼自己身上的穿著,也不算暴露,隻是露了肩和腿。他就避嫌成這樣。
真是老迂腐,這種程度就非禮勿視了。
薑邈點頭,走到他身邊:“是有點事。”
隨著她靠近,那股似有若無的香味散開。
很清淡的花香,分不清是她用的沐浴露,還是身體乳。
周屹川喉嚨有些發乾,放在鼠標上的那隻手也緊了緊。
他沒洗澡,還是那身西裝,領帶早就取下,襯衫領扣也鬆了兩顆。
看著隨性,卻又不失雅正。
這人像是有一套規訓刻在骨子裡,無時無刻都在堅守,沒有一刻鬆懈。
對此,薑邈自然是佩服的。
如果自己有他這麼變態的自控力,恐怕早就問鼎影後了。
在薑邈稍顯炙熱的注視下,周屹川不為所動地將散開的襯衫扣子重新扣上:“今天不行,我還有工作。”
薑邈愣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這個動作的含義。
怕她對他霸王硬上弓?
她皺眉:“我在你眼裡難道隻想著那種事?”
她不就是昨天晚上一時喝多,所以才……
穿戴整齊的周屹川淡聲回她:“不是最好。”
薑邈簡直氣到想掐人中。
她沒好氣的進入正題:“我是想問你你祖母今天說的話,你是什麼想法?”
“老生常談,沒什麼想法。”
她從他身後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百無聊賴地翻了翻:“你要是早聽我的話,按我說的辦法做,咱兩連這個婚都結不成,彆說被催生了。”
“你的辦法。”周屹川難得有了其他情緒,抬頭冷笑,目光也帶了涼意,“告訴他們我喜歡男人?”
薑邈下意識反問:“你不喜歡男人嗎?”
他斂了笑,冷冰冰的下逐客令:“出去。”
薑邈站在書房外,身後是緊閉的房門。她居然恍惚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話是脫口而出,完全沒過腦子的那種。
潛意識裡似乎真的認為周屹川喜歡男人。
不過周屹川這塊可容一切的沼澤地,恐怕也就隻有這一個弱點了。
老古板,哪怕是稍微離經叛道點的話題,對他來說都算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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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周屹川和吳坤說了些什麼,但那件事好像就此擺平了。
薑邈也過了幾天高枕無憂的好日子。不用連軸轉工作,也不用幾個城市來回飛。
她的假期生活乏善可陳。整日窩在房間內,沒日沒夜的打遊戲。
做為她的閨中密友兼遊戲搭子,許櫻和她說了一個大新聞。
——蘇悅回國了。
薑邈狂按鼠標平A敵人,滿不在意的語氣:“回國就回國唄。”
讀書的時候兩人也不怎麼熟,更彆提畢業這麼多年都沒聯係。
“我的重點不是這個。”許櫻的聲音透過頭戴耳機傳來,有幾分猶豫,“當初那個誰......不也去了意大利嗎,我想著或許......她能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情。”
薑邈按鼠標的手頓了幾秒:“哪個誰?”
許櫻也沒繼續和她打啞謎:“賀政南,他不是高考一結束就出國了嗎。去了意大利。”
薑邈愣了愣,好像的確有這麼個人存在。
“和我有什麼關係。”
許櫻抿唇,以為她的風輕雲淡是裝出來的。畢竟當初他們兩個有過一段往事。
至於後來是怎麼分開的,雖然薑邈沒有說,但許櫻大概也能猜出來。
兩人門不當戶不對,加上薑邈和周屹川又有婚約。雖然隻是雙方長輩在兩人年幼時口頭定下的。
但早已板上釘釘。
而且以曲伯母強硬的性格和手段,肯定會為了保全和周家的婚約,不惜一切來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許櫻歎了口氣:“高中那會我覺得賀政南比周屹川好,他人溫柔,又體貼。不像周屹川,除了話少,整個人看著還不好接近。但那個時候年紀小,什麼也不懂。現在反而慶幸你嫁的是周屹川,他才是最適合你的人。以你這些年在娛樂圈的豐功偉績,要不是他替你收拾爛攤子,恐怕你早被逼退圈了。”
小的時候會覺得真愛可抵萬難,其他都是身外之物。可隨著年齡不斷增加,眼界也逐漸開闊,才越能明白等級階層的重要性。
十年寒窗比不過三代從商。
賀政南或許萬裡挑一,但周屹川,才是真正人間難得的那一個。
薑邈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突然和自己說這些,也能從她的語氣裡猜出一二。
她認為她在為往事難過,所以想要安慰她。
但實在沒必要。
許櫻感慨:“當時我們都以為,天降終於打敗了竹馬。”
薑邈問:“誰是天降誰是竹馬?”
“當然是賀政南和周屹川啊。”
薑邈覺得可笑:“周屹川什麼時候成我竹馬了?”
許櫻言之鑿鑿:“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出生前就訂下婚約,這還不算竹馬?”
薑邈無語凝噎:“這算哪門子竹馬,我們壓根不熟。”
“是不熟,可你們一直都在一起啊。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都在同一所學校。哪怕後來你去美國留學,他也跟著去了哈佛。你不覺得你們從來沒有分開過嗎,即使你和他不熟。”
聽了她的話,薑邈陷入沉默。她從未往這方麵想過,那個時候隻是覺得他陰魂不散,好像不管她去哪,總能碰到他。
許櫻語氣意味深長:“其實以他父母對他的規劃,當時他留在國內讀書才是最優選擇。結果誰能想到,他居然跑去了美國,就在得知你去美國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