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局上薑邈什麼都沒吃,胃裡還空著,所以留下來喝了一碗湯。
周屹川則直接去了書房。
他在家時除了休息是在臥室,其他時間幾乎都待在書房。
薑邈知道,他在書房也不全是工作,偶爾沒事的時候也會看會書,或是練練字。
他的生活真的按部就班,乏善可陳。
根本就不像個年輕人,他也沒什麼年輕人該有的愛好。
譬如飆車,譬如派對。
薑邈喝完湯就回房了,興許是下午吹了會冷風,半夜開始發高燒。
頭暈喉嚨疼,還吐過一回。
全身難受下不了床,側身吐在了床邊的地板上。
嘔吐物的味道難聞,生病後脆弱的腸胃再次被刺激到,她難受到隻能給阿姨打電話。
阿姨大概是睡得太死,一直無人接通。
隻能費勁全身力氣爬下床,從她的房間走到周屹川的房間,十幾米的距離,她竟然花費了足足十分鐘。
“周屹川,我好像要死掉了。”
她推開他的房門,話說完又開始吐。
她唯一能求助的隻有他了。
周屹川有潔癖,他的房間一天要打掃好幾遍。
薑邈吐的時候甚至還在想,完了,這下要被趕出去了。
再然後,她就不記得接下來發生了些什麼。
隻知道有意識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房裡。
聽過來給她換藥的護士說,她是淩晨被連夜送來的,醫生診斷吃壞了肚子,急性腸胃炎。
薑邈能夠感覺到,她和自己說話時語氣萬分小心,像是在忌諱什麼,生怕得罪了她。
後來薑邈才知道,她住的這間病房不是誰都能住的。淩晨她被送到醫院,甚至連院長都特地趕來,幾個科室主任親自替她看診。
最後一番檢查,發現隻是吃壞肚子。
護士或許不知道周屹川的身份,但一通電話就能做到這些的,其身份也無需贅言了。
薑邈心想,但願那個護士沒有認出自己。
不然又要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她其實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隻記得她好像推開了周屹川的房門。
以他的教養,哪怕再不滿房間被吐了一地的汙穢,也不可能對她棄之不顧。
看來自己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不過債多不壓身,她也不怕,橫豎都還不起。
大不了用肉償。
按照護士所說,昨天晚上送她來醫院的應該是周屹川。可她醒來後就沒看見他的人,不過她也沒問。
她還病著,需要靜養,護士換完藥就出去了,讓她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按床頭鈴。
護士站會有人過來。
薑邈和她道過謝後,再次躺回被子裡。
原本今天下午有個活動要出席,可她這副模樣也去不了,於是給經紀人打了一通電話。
經紀人聽完後,讓她好好休息,主辦方那邊她來對接。
就在薑邈要掛電話的時候,她讓薑邈發條微博。
最好是她躺在醫院病房裡的自拍,越慘越好。
因為今天的活動她的競品藝人也會去,兩人同台免不了會被拿來做對比。
這次得知兩人參加了同一場活動,不少媒體都做好了拿她二人當話題的準備。
對方也是不遺餘力想要利用今天這次機會狠狠豔壓她。
薑邈的缺席很難不被懷疑是認慫。
所以經紀人才會讓她拍張照片。
賣慘這種事情薑邈信手拈來,她甚至還專門用淺色口紅給自己化了一個憔悴生病妝。
背光拍氣色顯得更差,冷白的皮膚毫無一點血色,整個人不像吃壞肚子,更像是剛從鬼門關被搶救回來。
她編輯好文案內容,附圖發送。
——大家要注意好身體哦,彆像我一樣,嗚嗚嗚嗚嗚。
兩張圖片,一張是她吸氧的自拍,一張是手背紮針的輸液圖。
這條微博在經紀人背後的造勢下很快就登上熱搜。
#薑邈生病#這一話題直接登頂熱一。
評論區除了心疼她,讓她照顧好身體的,還有一部分在猜測她到底生的什麼病。
有說白血病的,也有說心臟病的,甚至還有說癌症的。
總之越傳越離譜。
薑邈拍完照就拔了吸氧機,躺在床上繼續睡覺。
周屹川不過是臨時回公司處理了一件要緊的公事,會議結束之後他聽見總裁辦有人在閒聊八卦。
“我操,你看微博了沒,聽說薑邈患癌了,昨天搶救了一晚上就救過來。”
“真的假的,我看看。”
手機遞過去,對方看了一眼,同樣發出一陣驚呼:“靠,都吸上氧了,這麼嚴重?”
後知後覺注意到大BOSS的出現,那群人紛紛閉上嘴,後背開始冒冷汗。
周屹川絕對是個令人感到懼怕的上司。
即使他幾乎從未動過怒,連稍微大點聲音說話的時候都未曾有過。
但他給人的感覺,時時刻刻都像一座難以攀登的高山,隻是矗立在那裡,無聲的磅礴和壓迫都令人感到窒息。
就像此刻,他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通知助理去訂一份餐,清淡些,養胃的。
哪怕隻言片語,都嚇的辦公室內的眾人大氣不敢出一下。
不知道是誰的手機還放在桌上,微博的界麵沒來得及退出。周屹川正好看見上麵的內容。
一張自拍,以及那段微博文案。
他麵容無奈,神情罕見有所鬆動。
似乎笑了笑。
----------------------
雖然輸過液吃過藥了,可肚子還是難受。
急性腸胃炎最是折磨人,一陣一陣的疼。
薑邈的膽小鬼特性在此刻發揮到了極致,護士在的時候她一副雲淡風輕的堅強,護士前腳剛走,她後腳就開始躲在被子裡偷偷哭。
聽見有人在外麵敲門,她急忙伸手胡亂擦了幾下眼淚,再次恢複到一開始的雲淡風輕來。
從被子裡探出腦袋,坐靠床頭:“請進。”
外麵的人將門推開。
來人是周屹川,一絲不苟的正裝打扮,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半框眼鏡。
那種溫和儒雅的氣質令他看上去少了幾分平日裡的居高臨下。反而多出些平易近人來。
她猜想他應該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
幾乎是看到他的瞬間,她逞強的偽裝就卸下了。
膽小鬼本質敗露,哆哆嗦嗦的問他:“我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對周屹川有種天然的依賴。
周屹川反手將病房門輕輕帶上。
“彆瞎想。”
他發音咬字很淡,和以往沒什麼區彆。
拉開小桌板,將手裡的餐食放上去:“急性腸胃炎,死不了。”
“可是很疼。”薑邈從小就怕疼,一點磕磕碰碰都能哭上小半宿。
更彆說是腸胃炎這種級彆的疼痛了。
她話裡帶著沉悶的怨懟,似乎不滿周屹川這個隨意態度。
後者將熱牛奶放在靠近她手邊的地方:“要實在疼的話,我讓護士過來看看。”
薑邈抿了下唇,不說話了,自己端著保溫杯喝起牛奶,視線放在電視上。
其實裡頭什麼也沒放,她是隨便調的一個台,這會正在播廣告。
她鬨起彆扭就是這副樣子,不理人。
周屹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幾秒,最終還是摘了眼鏡起身:“哪裡疼?”
薑邈陰陽怪氣:“你又不是醫生,和你說了有什麼用。”
她的陰陽怪氣對他並不奏效:“按摩和熱敷可以止疼。是腸胃疼,還是其他地方疼?”
薑邈掀了掀眼皮,見他已經摘掉袖扣,正低頭卷袖子。
動作慢條斯理。
周屹川和薑邈是兩個極端,薑邈是個口嗨王者,什麼話都說,但是說歸說,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周屹川惜字如金,卻是個實乾派。
薑邈沒打算真讓他給自己按摩,她是肚子疼,真要按的話還得把衣服掀開手伸進去按。
自己身上就穿了件病號服。要是掀開的話......
“算了。”平時那麼主動,口不擇言。可一旦周屹川變得主動起來,她反而開始扭捏,“其實也沒多疼。”
周屹川垂眸,目光仍舊沉靜。
薑邈察覺到他在看自己,又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散漫灑脫來。
“彆逞強。”他已經坐到床邊了,動作從容地將蓋在她腰腹的被子掀開,“哪裡疼?”
薑邈停頓數秒,這人是怎麼回事,她都說算了,他怎麼反而不依不饒了?
她總能將周屹川往壞了想,覺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幼稚的好勝心讓她不肯服輸,麵上揚起一抹挑釁的笑來。
居然拉著他的手往下,放在某個極其敏感的位置。
“這裡疼,你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