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沒有被扒出。
也沒人會費心費力去扒這個。
事實上,哪怕他的領帶隻值幾十塊錢,也沒人會因為這點去嘲他。
這是在娛樂圈混跡多年的薑邈所無法共情到的。
粉絲之間在意的是番位順序,紅毯壓軸,以及代言title。
她所要攀比的都是浮於表麵的繁榮。
這些周屹川都可以輕易給到她。
外麵那群知情者總說,和周屹川結婚是她薑家祖墳冒了青煙。
薑邈有時候會想,好像的確是這樣。
她沒有那種不值錢的清高,能從他這兒走的捷徑,她也一條條全部走了。
但很多時候,她又會重新審視二人的關係。
好像始終有一條線橫在他們中間。階級是最難跨越的,豪門之上還有更豪的豪門。
曲女士耳提麵命讓她彆得罪周屹川,把她在家的小脾氣收一收。
薑邈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哀,大概是她現實又清楚的認知下,僅存的驕傲和尊嚴。
她居然為了一件高定,在他麵前奴顏婢膝。
細微的情緒變化,她垂下眼睫,眼眶開始泛紅。又被她要麵子的忍了回去。
周屹川動作一頓,她的所有微表情都落在他眼底。
密閉的空間內,時間好像都比外麵要過的緩慢。
他將她肩上下滑的毛毯往上扯了扯,重新遮好:“薑邈,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興許是四周太過安靜,所以他的聲音尤為清晰。
薑邈還沒從難過的情緒中走出來,幾分無力地抬起頭:“嗯?”
一方麵疑惑,一方麵又不解。
無所不能的周屹川居然也有需要她幫忙的事情?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放在她腰側的拉鏈上,指腹貼著鎖頭摩挲。動作溫柔,近乎愛撫。
但隻是一個小小的拉鏈鎖頭,所以薑邈感受不到他此刻的溫柔。
麵上情緒卻和動作大相徑庭。
淡而平緩:“門票,音樂會的門票。”
薑邈愣了愣,什麼音樂會的門票這麼搶手,連周屹川都弄不到?
“誰的?哪場?”
靜默幾秒後,周屹川說:“最近的那場。”
最近的?
薑邈拿出手機翻了翻,最近的那場就是三天後在中央劇院,傅白生的場。
文娛是個圈,即使一個是演員一個是音樂家,但中間彎彎繞繞總能聯係上。
可傅白生的風格過於前衛了,不像是聽慣了古典樂的周屹川會喜歡的。
所以她特地確認了一遍:“傅白生?”
周屹川點頭:“嗯。”
雖然納悶這人怎麼可能連傅白生的門票都搞不到。
不過薑邈也沒多想,畢竟現在風氣不知道是誰帶壞的,為了充麵子都愛提前鎖票。
弄出一副門票售罄的虛假繁榮來。
薑邈一掃剛才的低氣壓,趾高氣揚的拿出手機,說這事兒簡單呀。
她給傅白生發了條微信,找他要了張門票。
那邊很快就回了,還是回的語音。
“行啊,當然行。一張夠嗎?我多給你幾張,你把你全家老小親朋好友都帶來。”
這是他的第一場音樂會,能看出來他挺重視的,浩浩蕩蕩弄了這麼大一場,結果又是打折又是買一送一,現在都還剩三分之二。
薑邈收好手機,笑的多少有些小人得誌:“等著吧,明天給你。”
那張波斯貓一般的乖巧長相,哪怕是小人得誌的嘴臉也不令人反感,甚至有種幼稚的可愛。
那種很直白的得瑟明晃晃放在臉上。
十分鐘前黯然神傷的那個人仿佛不是她一般。
周屹川再隻手遮天又怎麼樣,照樣也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
薑邈的心裡終於平衡了。
術業有專攻嘛,夫妻一場,彼此幫個忙很正常。
她心裡舒坦,臉上的笑容也多了,還不忘貼心地替他將胸前被她弄到微微歪斜的領帶重新扶正。
薑大小姐心情好,良心發現,不忍心他深受自己蒙騙。
擔心繼續下去,這條領帶都要被洗到發白了。
這個牌子是出了名的愛掉色。
好歹也是供人仰慕的集團掌權人,怎麼能戴一條掉色的領帶呢。
“這條領帶也戴了這麼久了,我再送你一條新的。”
她眼睛亮亮的,笑起來,唇角上挑。
空氣裡浮動的氣息都變得靈動起來。
周屹川將座椅的自動加熱打開,手情不自禁地摸到中控台上的煙。
盒子尖銳的棱角紮入他的掌心,輕微的疼痛致使他收攏心緒。
他點頭,很輕的道一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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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打來電話時,車已經開到樓下了。
因為這輛車實在太過矚目,所以薑邈讓周屹川繞到後門。
她是從安全通道進去的。
今天的麵子倒是夠大,周屹川親自把人送上樓。
經紀人就差沒破口大罵了,本來這件事的熱度她都要壓下去了,結果薑邈偏偏咽不下這口氣。
現在要處理的爛攤子更多了。
薑邈一身小香風套裙,黑色長卷發披散,哪怕臉上有著大病未愈的憔悴。
但她的氣場還是明豔張揚,壓過在場所有人。
經紀人每次見了都忍不住感慨,這小妮子這張臉簡直是為了大銀幕而生的。
她都不忍心生她的氣了。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薑邈身後傳來,走出那道拐角,看到來人後,經紀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薑邈的氣場強過在場每一個人,那這位的氣場是直接碾壓了每一個人。
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可那種無形的壓迫還是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好在這裡都是自己人。
經紀人急忙拉著薑邈說起悄悄話:“怎麼回事,這位大佬怎麼也來了?”
薑邈簡單的和她說明了下前因後果,衣服的事情解決了,讓她不用擔心。
從看到周屹川出現的那一刻,經紀人懸著的心就落了下來。
她居然忘了薑邈還有這麼一個大後台。
衣服很快就送來了,品牌方的高管親自送來的。
LAs早春全球首穿。
連秀場都沒上的那種。
奢牌也分等級,LAs屬於最尖端,是可以睥睨瞧不起其他所有奢牌的老大。
至今國內還沒有藝人能有這個待遇。
經紀人眼睛冒綠光:“今天要是穿了這身走紅毯,你的咖位還能往上再走幾個台階。”
名利場就是這麼現實,如果你能碰到周圍所有人都碰不到的位置,那麼你就能扶搖直上。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會存在“潛規則”的關鍵原因。大家嗤之以鼻,卻又很難拒絕。
薑邈的專屬化妝間內,周屹川坐在靠裡的沙發上,安靜的等待她化完妝。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長腿交疊,意大利手工皮鞋在明亮燈光的映照下,泛著有質感的啞光。
明明雅正溫和的一個人,卻不知為何,令人生起不敢冒犯的敬畏之心。
屋子內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結界,沒人敢靠近他。
薑邈身上穿著真絲睡袍,係帶斜綁,領口鬆垮。胸前大片雪白,隱約還能瞧見凹凸有致的線條。
她的睡袍大多都很性感。
反正待會也是要換服裝的,索性穿些自己覺得舒服的衣服。
造型師拿著去找品牌方借來的珠寶。
藍寶石項鏈,很襯今天這套裙子。
他在薑邈的脖頸前比了比:“這條好像太繁瑣了。”
“有嗎?”薑邈對著鏡子左看右看。
坐在沙發上全程一言不發的周屹川透過鏡子看見二人的互動,眼眸微眯。
薑邈卻毫無察覺,伸手指了指旁邊那條:“這條挺好。”
造型師是男性,和薑邈合作很久了。
因為取向問題,所以薑邈總是會模糊他的性彆。
“這條比剛才那條合適。”
三條疊戴的項鏈,一條鎖骨鏈,一條項鏈,還有一條胸鏈。
在她冷白的皮膚上,顯出幾分妖而不豔媚而不俗的純欲美感來。
造型師越看越滿意,情不自禁打了個響指:“待會在鎖骨和胸前打點高光就更完美了。”
“薑邈。”
身後一道稍顯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這一切。
薑邈和造型師一並將注意力移了過去。
周屹川眉頭微皺,難得情緒掛臉。
男人的長相令造型師眼前一亮,偷偷伸手去拉薑邈的袖子,小聲道:“這帥哥是誰。有好東西自己藏著,你可真不夠意思,待會記得把微信推給我。”
薑邈和他合作幾年了,她的紅毯幾乎都是他在負責。
算是她在圈內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她居然敏感地生出些許不爽的情緒來。
她回他:“彆想了,他結婚了。”
造型師不以為意:“隻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
薑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句話脫口而出。
“你撬一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