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顧自的繼續說著:“周屹川,在你心裡,我是個怎樣的人?”
薑邈覺得整個人暈乎乎的,再然後,她雙腳離地,仿佛騰空了一般。
低沉而平緩的聲音是從頭頂傳來的。
“知道雪豹嗎,長得很凶,膽子卻很小,一緊張就喜歡咬自己的尾巴。”
她捶了下他的肩膀,為自己辯解:“我沒有尾巴!”
“嗯,沒有。”
他的聲音低沉,低沉的有些溫柔,“晚安,膽小鬼。”
那天之後,薑邈的生活好像又回歸平靜。
房子是周屹川幫她找的,直接買了一整棟。室友那件事也悄無聲息的解決了。
警察沒有再因為這件事上門找過薑邈。
她知道,肯定是和周屹川有關。
他好像很擅長一言不發地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好。
曲女士偶爾也會為自己辯解,她說我讓你嫁給屹川不單單隻是為了聯姻。
等你大了就知道了,找老公就應該找個有擔當有能力的。而不是那個隻會花言巧語的窮小子。
曲女士對賀政南很不滿。高中的時候,她不止一次找過他。
雖然不知道曲女士每次都說了什麼,但以薑邈對自己親媽的了解,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話。
但賀政南從不和她說這些。他隻會說:“你和你媽媽長得很像。”
他永遠都是溫柔上進的,明明自己都深陷泥潭,卻仍舊願意將自己的善意給予身邊的人。
而他給予最多的,就是薑邈。
人越缺什麼,就缺羨慕什麼。
所以她羨慕賀政南。
羨慕他的溫柔上進,也羨慕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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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想起曲女士的話,薑邈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明隻過去了幾年的時間門,卻又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思緒從幾年前回來,她不再是那個高中生,也不再是身處異國的薑邈。
她多了一層身份。那就是周屹川的妻子。
她按照自己的審美替周屹川搭配了幾套衣服。
這人的衣櫃裡怎麼除了黑白灰就沒彆的顏色了,嚴重妨礙了她的發揮。
她皺著眉,一臉嫌棄。
心裡想著等過幾天,她親自去幫他訂做幾套。
收完衣服,她又打開衣櫃下一層。
眼睛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有點尷尬的挪開目光,指尖還搭在櫃門上。、
關也不是,不關也不是。
內褲......肯定是要帶的。
隻是這麼私密的東西,隨便亂動會不會不太好?
薑邈越想越糾結,可她都和周屹川誇下海口了,她會幫他收拾好行李。
如果不帶的話,那他換什麼?
薑邈直到此刻才終於有了一點為人妻的實感。
天人交戰一番後,她終於還是決定豁出去了。
反正他們該做的也都做過了,收拾貼身衣物而已,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她在心裡如是安慰自己。
下午臨出發前,周屹川剛好到家。
他的確是個非常守時的人,不管發生了什麼,他都不會遲到。
飛機在不遠處的停機坪等著。
周屹川看見客廳裡放著四個行李箱。
一個是他的,另外三個應該都是薑邈的。
“會不會帶多了點?”
薑邈象征性的客套了一下。
如果隻是去七天,三個行李箱好像是有點多了。
周屹川搖頭:“還好。”
這人說話總是委婉到讓人聽不出真實意思。
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薑邈也隻是在心裡不滿。
周屹川一手提著一個,將行李箱放進車後備箱,又進來拿剩下的兩個。
薑邈此地無銀的解釋道:“不知道具體去那邊待幾天,所以你的內褲我多放了幾條。”
“......”
他的動作停下。
或許是因為阿姨和菲傭都不在家的緣故,四周很安靜。
薑邈甚至有種錯覺,在自己這句話說完後,連天上的鳥都不叫了。
整個世界全部陷入冬眠。
她......更尷尬了。
“那個......”她顧左右而言他,拚命想要轉移話題,可說多錯多,越急著掩飾反而隻會弄巧成拙,“我看你衣櫃裡好像隻有黑白灰這三種顏色,怎麼連內褲都......以後我幫你買吧,這種好像都是老婆幫忙買的。衣服也......不過你的衣服都是私人定製的,應該挺貴。我頂多給你買個幾千幾萬那種價位的,反正......”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亂七八糟,毫無邏輯,東扯一句西拽一句的。
薑邈死要麵子強撐鎮定,心裡卻已經開始默默流淚。
今天這個臉算是丟大了。
她到底在周屹川麵前說些什麼啊!他肯定覺得她很蠢!
之前老師說過,在高智商人眼中,普通人是山羊。
周屹川肯定也覺得她是山羊。
她心如死灰的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視覺消失後,聽力就靈敏了。
薑邈仿佛聽見安靜的空間門裡,傳來一陣不易察覺的低笑。
等她睜開眼,卻見周屹川已經恢複到了往日的冷靜。
“有勞了。”
他依舊很客氣,客氣的和她道謝。
好歹也是得到了回應。薑邈的尷尬暫時得到緩解。
她徑直往前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
今天是周屹川開車,一路上兩人都沒什麼話。
這才是他們平時的相處常態,相敬如賓,井水不犯河水。
車拐過一個路口,開始等紅綠燈。
前麵的斑馬線都是放學回家的高中生。薑邈從儲物格裡拿出一瓶牛奶。
她算不上多鐘情,做很多事情都是三分鐘熱度。
唯獨這個牌子的牛奶從小喝到大。
周屹川這樣古板嚴肅的人,車裡居然會隨時放著牛奶。
薑邈想象不出西裝革履的他咬著吸管喝牛奶的樣子。
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又鬆開,薑邈注意到他這個細微的舉動。
因為他的手實在太好看,很難讓人忽略。
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筋絡隆起的弧度恰到好處,充滿性張力。
給人一種禁欲又性感的雙重視覺衝擊。
綠燈終於亮了,他踩了油門重新啟動車子。
與此同時,薑邈聽到他說:“我不是隻喜歡那三種顏色,而是它們不容易出錯。”
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她剛才那番語無倫次的話。
原來他認真聽了。
不過他說的也確實很有道理。
周屹川如此注重禮節的人,方方麵麵他都會考量到。
“那你有喜歡的顏色嗎?”薑邈問他。
他淡聲答:“藍色。”
薑邈眼前一亮:“好巧,我也喜歡藍色。”
“是嗎。”相比她的驚訝,他表現的很平靜。
薑邈心想正好。
她從包裡拿出一件淺藍色的毛衣。
這是她在網上買的,沒想到居然這麼大,她穿上以後像偷穿家裡大人衣服的小孩。
那家店又不支持七天無理由,她正愁該怎麼處理。
畢竟也不便宜,一件毛衣兩千塊。她再有錢也沒有錢到把錢不當錢的地步。
兩千都可以買多少東西了。
現在正好廢物利用一下。
她眼角帶笑,將毛衣遞給他:“新年禮物,專門給你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