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1 / 2)

合久必婚 扁平竹 8536 字 3個月前

周屹川一直在看她, 像是在通過觀察她的表情來判斷她是舒服還是難受。

他伸手握住她的腳踝,放在掌心揉捏。

薑邈的後背離開床麵,又落回,那種類似窒息的感覺讓她想哭。

卻不是因為難受而想哭。

比起身體上的感官, 對她造成更大衝擊的, 是當她意識到做這種事的是周屹川。

他酒醒了之後會是怎樣呢,他會覺得這一切有失雅正嗎, 會懊悔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嗎。

薑邈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在她眼中總是居高臨下的那個人, 此時心甘情願為她做著這種事。

好像換了任何一對夫妻或是情侶都很正常的事情。

但因為對方變成周屹川, 就讓這一切變得不合理起來。

從小他就不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做過唯一不合理的事情大概就是在逃課。

並且那一次的逃課,也僅僅隻是為了把碼頭的薑邈給帶回來。

連當事人都忘了當時為什麼決定離家出走,好像是因為媽媽為了參加弟弟的家長會, 而忘了自己的生日。

是介意媽媽從未參加過自己的家長會, 卻一場未缺席弟弟的。

還是介意自己的生日, 甚至比不過一場家長會。

其實她心裡清楚,她隻是介意媽媽更愛弟弟。

她拿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 在十六七歲的年紀, 妄想來一場不被人察覺的離家出走。

可她還是失策了。

當她看見出現在碼頭的周屹川時, 她停在那裡。

那個時候的周屹川處在少年與成年男性中間的階段。擁有少年感的同時,也有了成年男性的穩重可靠。

身高發育遠超同齡人, 肩寬腿長,高大挺拔。

他隻是站在那裡, 好像就帶給薑邈一種看不清的安全感。

似乎這個冬日的風雪他一並都能替她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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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話,隻是走過來,遞給她一件外套。

那應該是她的外套。她不清楚他是從哪裡拿來的。

那個年紀的女孩子總是格外在意自己的外表, 討厭穿的臃腫。

擁有了美麗,同時也擁有了寒冷。

她就這麼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周屹川遞給她的外套好比雪中送炭。

薑邈並不領情,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跟蹤我?”

他沒有回答她,將外套搭在她肩上:“穿上吧。”

她不爽地看他一眼。

為什麼總是在最狼狽的時候讓他看見。

薑邈想,果然自己討厭他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最終還是沒能登上那艘遠渡西洋的輪船,她的簽證過期了,她被拒在門外。

臨時起意的離家出走就這麼宣告失敗,薑邈失魂落魄地坐在碼頭旁邊的長椅上發呆,米白色的靴子被雪水打濕,連裡麵的襪子都濕透了。

她覺得自己的雙腳像是在踩在冰窖裡。

那種又濕又黏又冷的感覺令她格外不適。

她突然很想哭,到底是因為沒登上那艘船而哭,還是因為媽媽不愛她而哭。

她想,都怪鞋子太濕。

她低下頭,伸手抹眼淚。周屹川不知道去哪了,薑邈左右看了一眼,碼頭上空蕩蕩的,隻有天空中降下的白色雪花在陪她。

她伸手接了一片,看雪花融在自己掌心。

雪花孤零零的,從落下到融化,都是孤獨的一片。和她一樣。她哭的更凶了。

薑邈想,還好周屹川不在,這樣自己哭的樣子就不會被看見了。

隻有在周屹川麵前時,她才格外要強。

可是他很快就回來了,手上還拿著一雙乾淨的鞋襪。

他在她麵前蹲下,征求她的意見:“寒從足起,先把鞋子換了吧。”

一個坐著,一個半蹲。

薑邈終於得以低頭看他。從前看他,總是自己抬頭,那種仰視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她厭惡這種感覺,好像她天生就低他一等。

其實,她也的確低他一等。

不,是好幾等。

從媽媽對待他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她在竭力維護這段來之不易的關係,唯恐就此和周家斷了聯係。

放在身旁的手慢慢收緊。

周屹川生了一張溫文爾雅的臉,他穿著乾淨,一絲不苟。

哪怕是在大雪天。

狼狽臟亂的隻有薑邈一個。

她的鞋子進了水,不知經過哪個汙水溝時,不小心陷了進去,上麵沾染汙泥。

白色滾邊的袖口也在剛才搬動行李箱時,蹭在了一旁生鏽的鐵門上。

她是長頭發,披散著,風一吹,就亂了。

薑邈想要離開。和麵前的周屹川比起來,她簡直就像個乞丐。

可她動不了,她太冷了。她的腳開始僵硬,快要凍到失去知覺。

所以當周屹川脫去她的鞋襪,將他的外套掀起,隔著一件毛衣,讓她把腳放在腹部取暖,再替她換上乾淨的鞋襪時。她沒有推開他。

“我討厭你,你知道嗎?”

她不知好歹,明明正在受他的恩惠,卻說出這種不知好歹的話來。

他點頭,無動於衷:“我知道。”

在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哭。

很想將頭埋在周屹川的懷裡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