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沒有懸念的一件事,不管是學曆還是履曆,都隻能是賀政南。
某餐廳的包廂內,周屹川破天荒參加了這種媒體圈的飯局。
這樣的飯局通常不會聊工作,對方深諳心理學。明白麵對什麼人就該說什麼話。
周屹川絕非那種易交心之人。
茶過三巡,周屹川點了一支煙,沉香條燃燒時,中和了煙草的濃烈。
他連抽煙都顯得從容優雅,撣了撣煙灰,又將煙擱置在煙灰缸的凹槽中。
倒了一杯茶,以茶代酒敬他:“忘了恭喜秦副社長升職,如今該叫秦社長了。”
男人謙虛一笑:“上一任社長退休,我仗著資曆最深,撿了個便宜而已。”
周屹川也笑,隻是過於淺淡了,浮於表麵,不達眼底。
“聽說主編的位置還空著,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聽了他的話,秦陽遲疑:“這......”
周屹川眉梢微挑:“秦社長這是已經有人選了?”
秦陽急忙改口;“還沒,我也正在為這事兒犯難。不知周總有什麼好的建議。”
他心中疑慮,周屹川並不需要在雜誌社有什麼人脈,更彆提安排自己的人。
隻要他一通電話,自己這個新任社長都能卑躬屈膝為他辦事。
所以,他的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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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則緋聞的緣故,薑邈的公益大使身份又回到評估階段。前往徽山的旅途也一推再推。經紀人這些天為了儘快解決這件事一直忙前忙後,到處打點。
她甚至還去找了吳坤。他雖然沒能重新回到幕前工作,但近期靠著傍上的大佬做起投資的生意,已經當上資本方了。
他這人記仇,更彆說當初因為薑邈徹底斷送了職業。這次頗有種熹貴妃回宮的架勢。
想著要狠狠報複回來。緋聞的確是他傳出去的,但他還不至於手眼通天到這個地步,連她的過往都能查到。
他有途徑,來自正逸內部人員的爆料,聽說故事裡的男主就是正逸的。
薑邈聽了他的話,眉頭皺緊,對方還在笑:“你們是不是早就搞上了?薑邈,我還真是小看你了,高中就和男人上床,難怪你這麼騷,下麵估計早就......”
薑邈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直接一煙灰缸砸他頭上,給人砸開了瓢。
第二次。
第二次動手揍人,並且揍的還是同一個人。
經紀人老生常談,故技重施,這次是哭著給周屹川打的電話。
“周總,您這次一定要救救我們家邈邈啊。”
結束完那場飯局,周屹川坐車前往會議地點,中途接到薑邈經紀人的電話。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她這次又怎麼了?”
短暫沉默的幾秒,是對方在說話。周屹川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讓司機掉頭,去合陽警局。
薑邈在裡麵做筆錄,還有剛做完傷情鑒定的吳坤。沒什麼大問題,縫了三針。
怎麼處罰還得看受害者同不同意私了,不同意的話就是拘留十五天。
薑邈全程都表現的很平靜,包括接受審訊和做筆錄。經紀人剛吃完速效救心丸,這會躺在一旁比吳坤還要脆弱。
薑邈動手時她就在旁邊,一切發生的太快,她想攔都攔不住。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這樣了。
周屹川推門進來,值班民警看到他了:“薑邈家屬?”
他點頭,表明身份:“我是他丈夫。”
對方低頭翻看資料,往裡指了指:“她在裡麵做筆錄,傷者也在,你們先協商一下,看能不能私了。”
經紀人一看到他就開始哭訴,這次是對方先挑的事兒,邈邈也是一忍再忍,最後實在忍不了了。
“您這次要是不拉我們邈邈一把,她的演藝生涯就真的全完蛋了。”
周屹川停下腳步,垂眸看她:“可以安靜點嗎?”
語氣還算委婉,可那種不寒而栗的巨大壓迫令經紀人後背發涼,她乖乖閉上了嘴。
筆錄室裡,薑邈做完筆錄出去,剛好碰到進來的周屹川。
她腳步一頓,有些意外他的出現,但也沒有那麼意外。
因為知道,這種事情經紀人通常都會給他打電話。
她也知道自己又衝動,又惹了事,又給周屹川添麻煩了。
剛才還叫囂著要讓她牢底坐穿的吳坤這會也不敢叫了。對周屹川仍舊心存畏懼,即使如今他的身後也有大佬保駕護航。
是在剛才聽警察詢問身份時才知曉,薑邈居然是他的妻子。
原本以為二人隻是金主與金絲雀的關係,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為的對待薑邈。
現如今才終於有了點實感的懼怕。
總不能......自己這一煙灰缸總不能又白挨了吧。
薑邈沒說話,看了他一眼。周屹川把經紀人叫來,讓她先將薑邈帶出去,在外麵稍微坐著等一下。
經紀人急忙點頭,扶著薑邈就要離開。
薑邈卻停下,遲疑地回頭看他。
周屹川見她穿著單薄,一條裙子不足以禦寒。
於是將自己的外套脫了,給她穿上。
沒有收回的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去吧,我很快出來。”
溫和的語氣,像在哄小朋友。
薑邈點了點頭,在大廳乖乖坐下。
周屹川的確很快就出來了,對方同意私了。上一次私了,薑邈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吳坤的,這次同樣也不知道。
不過她沒問。畢竟隻要他想,有的是辦法讓吳坤鬆口。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說話,薑邈靠著車窗開始沉思,她好像在想事情,可放空的雙眼又在告訴彆人,她此刻頭腦空空,什麼也沒想。
車停在家樓下,周屹川說:“到了。”
薑邈回了神,開車門下車,又開門進屋,再拖鞋換鞋。
動作一氣嗬成,十分流暢。
她看著與平時無異,但晚飯沒吃。阿姨問起時,她說不餓,有點困,想睡會。
周屹川看見了,沒說什麼,隻是讓阿姨燉點湯,先在鍋中熱著。
從回來一直到晚上,薑邈都沒從房間裡出來過。周屹川結束完線上會議,從書房出來,看見她的房門還關著。
猶豫片刻後,他還是過去敲門。
敲第一聲的時候,裡麵沒有聲音。等到了第二聲,才傳來悶聲悶氣的“進”
周屹川扭動門把,將門推開。
房內一股很淡的香味,她身上的。沒開燈,窗簾也全拉著,很黑很暗。
薑邈在床上躺著,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
周屹川走過去,問她餓不餓。
她沒說話。
周屹川乾脆拿來一把椅子,在她床邊坐下:“剛才有睡著嗎,還是我吵醒你了。”
過了很久,她的聲音才隔著被子傳出:“沒睡著。”
鼻音有點重,像是哭過。
周屹川低垂眼睫,伸過去的手在離被子一寸距離時還是停下了。
“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房間寂靜無聲。在他以為她不會再回答的時候,聽到了細若蚊蠅的那一聲“嗯”
周屹川那天是在薑邈的房間睡下的。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躺在這張床上。
蓋著同一張被子,卻什麼都沒做。
他能感受到,薑邈一直沒睡著,她的呼吸頻率不是很穩,時輕時重,時而緩慢又時而急促。
周屹川想了想,還是將人摟在懷裡:“冷嗎?”
胸腔發聲,溫柔的讓人脊骨酥麻。
薑邈吸了吸鼻子,一整天的反常除了膽小鬼的特性,還摻雜著一小部分其他情緒。
經過吳坤的事情之後,她終於想明白,為什麼隻有她和賀政南兩個人知道的過往,也會被寫進那篇爆料。
因為他也參與了。
或許他的本意並非想要以此詆毀她,或許他也是被人利用。
可他的確這麼做了。
薑邈一直覺得,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和人之間也不是除了愛就是恨。
她蜷縮在周屹川的懷裡:“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沒說做錯了什麼,隻是這麼問他。
周屹川將人抱緊了點,替她蓋好被子:“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
薑邈問:“你是這樣嗎?”
做了,就不會後悔。
“嗯。”
薑邈突然很羨慕他,羨慕他能把事情想得這麼通透。
轉念一想,也不一定是他想得通透。而是他擁有承擔後果的能力。薑邈和他不同,她不行。
她又不說話了,周屹川從床頭櫃拿來遙控器,將溫度調低了些。
薑邈的後背微微發汗,他剛剛摸到了。
薑邈深呼了一口氣,臉埋進他懷裡:“再摸摸。”
“嗯?”放下遙控器的同時,他微垂眼睫,像是沒聽清。
薑邈抓著他離開自己後背的手,再次往身上放。
“再摸一下。”
剛才隻是替她蓋被子時順便探了下她的體溫。
見他沒有動作,薑邈輕輕吸了吸鼻子,聲音有點委屈:“周屹川,你也討厭我嗎?”
這句話很快起了作用,他再次將人摟到懷中,像剛才那樣,把手放在她的後背:“這樣?”
薑邈搖頭:“要往裡麵,伸進去。”
他停頓片刻,還是按照她的話,將手從睡衣下擺探進去。
她的皮膚柔滑,像是帶了溫度的綢緞。薑邈靠在他懷裡:“往前麵一點。”
他挪動手的位置。
她仍舊不滿意:“再往前一點。”
反複了好幾次,周屹川在自己的手快碰到某個敏感部位時,停下了。
“薑邈。”他低聲喊她。
薑邈不理他,他不動,她就不理他,像在賭氣。
她生氣時鬨脾氣時就會變得格外任性,其實平時也一樣,很多時候周屹川都拗不過她。
更彆說她現在的情緒處在敏感脆弱階段,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周屹川基本都會順著她。
所以也隻是沉吟了幾分鐘,他還是照做。
薑邈倒吸一口涼氣,攥緊他的領口。
這次聲音比之前都要小。不知道是羞的,還是其他原因。
“你......動一下,揉揉它。”
周屹川這次也按照她所說,照做了。
明明空調溫度調低了,可房內似乎還在不斷升溫。
攥著周屹川領口的手開始輕微發抖,她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斷收緊。
甚至連呼吸都變得炙熱起來。
房間仿佛變成一個巨大的蒸籠,薑邈被蒸的麵紅耳赤。
他的確是個做事有條理的人,甚至連這種時候,都不忘將脫下來的睡衣放好。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可薑邈卻莫名其妙有些緊張。大概是因為這是第一次周屹川主動。
她躺在床上,感覺身體被一寸一寸打開。
擔心她會不舒服,甚至體貼的給她墊了個枕頭:“受不了就告訴我。”
薑邈不答,伸手攀著他的肩,問他:“周屹川,你舒服嗎?”
夜晚是安靜的,他們同樣也是安靜的。兩道呼吸纏繞在一起,和牆壁上,纏繞在一起的兩道影子一樣。
“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