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薑邈突然有點笑。但她知道這種時候還是不能笑,得忍著。
所以她忍了一路,一直忍到回家。
她才出去多久,家裡那兩隻貓就不認識她了,躲在貓爬架後麵偷偷看她。
這是阿姨上次收留的兩隻流浪貓,當初還幫薑邈背了好幾次鍋。
有時夜裡聽到動靜,阿姨都以為是小貓發春在亂叫。
薑邈過去逗了它們一會,興許是對薑邈身上的氣味感到熟悉,它們也沒立刻跑開,而是挨著她蹭了蹭。
阿姨看到她回來,去廚房將飯菜端出:“這食材都是今天一早讓人空運送來的,湯是昨天開始熬的,味道很鮮,嘗嘗看。”
阿姨單獨給她盛了一碗。
周屹川把她的行李箱取出來,放回
房間,又進到盥洗室簡單清洗了一下。他從樓上下來時,身上隻剩下一件襯衫,下擺還一絲不苟地收束在西褲裡。
興許是因為他扯開的領帶,興許是因為鬆散的領扣,也興許是因為,他稍顯寡冷的眼神。
這些都讓他看上去情緒不佳。
“您不用忙活了,她今天不在家裡吃。”
阿姨愣了一下,抬頭去看薑邈:“那這......”
這下傻子才會看不出他在生氣。
薑邈突然對自己發自內心的佩服,就周屹川這個性格,能把他惹生氣的人,世上還真是少有。
她居然有幸能夠成為其中一個。
她衝阿姨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去休息。
阿姨雖然搞不懂這對小夫妻到底發生了什麼,畢竟雖然看不出多大的異樣,但明顯能感覺周屹川在去機場之前心情是不錯的。
甚至連今早到的那批食材,都是由他親自檢查。包括好幾道她愛吃的菜,也是他親自下廚。
足以可見他對於薑邈回到家的第一頓飯有多重視。
怎麼這出去一趟回來,就成了這樣。
但阿姨也清楚,年輕人之間的事情,不是她能搞懂的,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所以她按照薑邈的話,去忙自己的了。
屋子裡頓時安靜的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除了貓爬架上的那兩隻貓咪之外。
周屹川坐在沙發上滑動手機,一言不發地看著。
薑邈坐過去,瞅了一眼,居然是在看財經新聞。
“都說小彆勝新婚。這麼久沒見的老婆在你旁邊坐著,你不玩老婆你玩手機?”薑邈故意這麼說。
周屹川將手機鎖屏,如她所願看向她。
薑邈笑容甜美,湊到他身邊,抱著他的胳膊仰頭同他對視。
片刻後,他揉了揉眉心,那根任由情緒拉扯的弦似乎悄無聲息地繃斷了。
最後還是妥協:“幾點過去?”
薑邈問他:“剛才是不是生氣了?”
他沒否認:“嗯。”
她故作可憐:“因為我不陪你?可我答應我媽媽了,如果我不去的話,她能把我罵死。”
周屹川沉默片刻:“我不是因為這件事生氣。我隻是覺得,你為什麼要在這件事上和我劃清界限。”
是個令她意想不到的回答,薑邈眨了眨眼。
“原來是氣這個?早說嘛,那我們一起回去。”她挽著他的手臂撒嬌,“本來我還在想,大年三十都得一個人睡冷被窩,多可憐。”
周屹川看了她一會兒,片刻後,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瘦了。”
“沒有,隻是臉瘦了。”她主動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最有肉的其他部位,“還瘦嗎?”
他低垂眼眸,手感和之前差不多,但他還算能微妙地感覺到一點變化。
“瘦了。”他眼神心疼,“沒有好好吃飯?”
他的手沒有離開,薑邈突然覺得渾身燥熱。
“其實還好,隻是今天的衣服單薄了點。”她咳了咳,“要不......你親自感受一下?”
或許是的確有些日子沒見了,野火輕易就點燃了乾柴,周屹川這次倒沒有立刻拒絕。
他隻在沉吟片刻之後,開口道:“還沒洗澡。”
聽出了他聲音裡的輕微嘶啞,薑邈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那就一邊洗澡一邊......”
阿姨出去買了點東西回來,客廳裡麵空無一人。樓上的房間門倒是關著的,能看見門沿下有燈光滲出。
她上去敲門,說買了點年貨,讓薑邈這次回去的時候一並帶回去。
裡麵的人大汗淋漓,大冬天,房內暖氣也不高,她還是出了一身汗。
也不敢說話,怕一開口全是顫音和哭腔。
她伸手扶著床頭的架子,阿姨還在外麵敲門,不太確定的語氣。
“沒人嗎?怎麼燈開著。”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她轉身下樓了。
聽到徹底遠去的腳步聲,薑邈終於忍受不住,將頭埋進枕頭裡哭了。
爽哭的。
果然,還是得把這人先惹生氣,不然他一直端著他那副君子做派,都發揮不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