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最後,甚至還讓薑邈把手機拿給周屹川,說有幾句話要和他說。
薑邈不放心,將手機按了免提之後才遞給他。
曲女士倒沒說什麼,隻是說:“我家這兩個小家夥都不怎麼聽話,大的鬨騰,小的也鬨騰,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你和邈邈感情好,我比誰都高興。如果她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情,你也彆和她一般見識,可以和我說,我來教訓她。這孩子從小被我和她爸寵壞了,直腸子,不懂變通。但她是講道理的,好好和她說,她能聽進去。”
周屹川和長輩說話時,語氣永遠都是謙遜斯文的,“她很好,您不用擔心。反而是我委屈了她,我這樣的性格,也隻有她能容忍了。”
他將自己放在了一個低於薑邈的位置,用貶低自己的方式來讓曲女士放心。
果不其然,電話那邊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
片刻後,她又很快反駁:“我們邈邈有你這麼好的老公,是她的福氣,怎麼可能還委屈了她。不管怎麼說,兩個人把日子過好了才是正事。就算有了矛盾,也不要隔夜,彼此靜下來,好好說,把心結解開。”
“嗯,我知道的。”
薑衡在旁邊,和薑邈交頭接耳,小聲嘀咕:“大人的世界都這麼虛偽嗎?”
曲女士平時和他們說話明明不是這個語氣,今天反倒變得客氣起來。
還有他姐夫,是怎麼做到麵無表情說出這些話來的。
就他姐這個脾氣,誰能讓她受委屈。
薑邈警告他:“給我安靜點。”
“哦。”他很快認慫,乖乖做了個閉嘴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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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周屹川的話一點錯也沒有。
雖然當天蒙混過去了,可秋後算賬起來,威力直接翻了十倍。
因為上次的抽查,曲女士心裡有了底。認為補課終於起了效果。
結果下次的月考,薑衡又穩居倒數第二。
曲女士察覺到自己被騙,直接一通電話把薑邈給叫回來。
“你今天八點前,給我滾回家!”
薑邈剛從一檔綜藝上下來,正在卸妝。
手機沒開免提,但曲女士的聲音太大,周圍那些人都聽到了。
薑邈麵如死灰,捏著手機,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有人過來關心她:“誰的電話?”
她痛苦趴桌:“我媽,完了。”
她這幅模樣反而逗笑了他們:“有這麼可怕嗎?”
“你們不懂。”她做了個伸手掐脖子的動作,“我媽真的很可怕。”
哪怕她都這麼大了,仍舊對她媽心存畏懼。
那些人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讓她自求多福。
薑邈沒辦法自求多福,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尋求庇護。
曲女士雖然凶,但周屹川在時,她還是很客氣的。
所以她將電話撥給了自己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偏偏這次的電話又是助理接的,他告訴薑邈,周總還在開會。
薑邈拜托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以麻煩你轉達一下嗎?”
助理語氣為難,如果是平時,他已經進去了。
畢竟周總之前就吩咐過,隻要是薑小姐的電話,就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但這次的會議太過重要,輕易是不能闖入的。
助理和她表達了歉疚,薑邈也表示理解,沒有繼續為難他。
但還是在電話結束前告知他:“如果周屹川出來了,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告訴他,讓他趕緊來我家救我。”
周屹川的確會議一結束,就驅車趕了過來。
但也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薑衡腫著眼睛,和麵如死灰的薑邈一起,坐在客廳寫檢討。
傭人過來,從鞋櫃取出全新的拖鞋放在他麵前,讓他更換,同時又接走他手裡的外套,抻平後掛好。
周屹川同她道謝之後走進來:“抱歉,我好像來晚了。”
薑邈抬起頭:“不晚,剛好可以給我收屍。”
看她這麼可憐,他第一次沒有心疼,反而有些想笑:“還好嗎?”
“你覺得我好嗎?”她反問他。
周屹川在她身側落座,仔仔細細的將她看了一遍。最後得出結論:“好像不太好。”
看出他眼底的調侃,她滿是不爽的怨懟:“我都這樣了,你還笑。”
“我之前是不是提醒過你們。”他笑容無奈,搖了搖頭。
薑衡鼓起勇氣嘀咕了一句:“姐夫烏鴉嘴。”
薑邈難得和他站在統一戰線:“對,都怪你烏鴉嘴。”
曲女士正好從樓上下來,聽到他們倆這麼說,火頓時又上來了:“你們犯了錯,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還怪起彆人來了?”
聽到曲女士的聲音,二人紛紛默契地低下頭去,繼續寫檢討。
薑邈心裡覺得無比窩囊,她都多大了,婚都結了這麼久,居然還要因為弟弟的成績不好而被罰寫檢討。
要知道她當初大學畢業,最高興的事情就是終於擺脫了學校,不用再因為成績的事情被曲女士罰了。
想不到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開這個魔咒。
她覺得十有八九就是家裡的祖墳風水有問題,不然家裡怎麼就沒出一個聰明的。
曲女士瞪她:“找完屹川的問題,現在開始找祖墳的問題了。家裡怎麼沒出聰明人?除了你們兩個以外,你們你那些表姐表哥,哪個不說考自己實力考上的名牌大學?”
薑邈默默地低下頭,不吭聲了。
曲女士歎了口氣,又去和周屹川致歉:“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我們家這兩個……真是讓你看笑話了。”
周屹川搖了搖頭,笑容寵溺地看向不情不願寫著檢討的薑邈。
他並不覺得是笑話,相反,嘴硬又沒道理的薑邈讓他覺得可愛。
她平時在家也這樣,犯錯了不肯承認,非得扯出一大通歪理來撇清關係。
周屹川每次都隻是安靜地看著她,聽她繼續說。
嘴硬狡辯的薑邈被看的心虛,越到後麵,聲音就越小。
周屹川的眼神在她看來,銳利到能洞察一切。
包括她的強詞奪理。
但其實,他隻是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想多看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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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女士讓他們兩個寫檢討,三萬字的檢討,薑邈說她畢業論文都沒寫這麼長。
薑衡抱頭痛哭:“三萬字,我從盤古開天辟地犯錯都寫不了這麼多。”
好死不死的,這段時間剛好還是薑邈的假期。
劇組那邊因為場地問題在做調整,所以這幾天集體放假。
薑邈想以工作為借口開溜都沒辦法了。
曲女士說了,檢討不寫完,讓她一直在這邊待著。
為了防止像上次那樣作弊,她乾起了王母娘娘棒打鴛鴦的事情。
隨手一揮就是一條將他二人分隔開的銀河:“這些天你不許和屹川見麵,也不許和他通話。”
薑邈這顆織女星早就被三萬字的檢討折磨的焦頭爛額了,無心去管能和誰見麵,不能去和誰見麵。
時間再長點,她都要和地府的閻羅王見麵了。
置身事外的周屹川猝不及防成為了牛郎星。他站起身,神情帶了幾分猶豫:“通話……也不行嗎?”
曲女士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疼邈邈,這三萬字檢討就是為了讓他們長記性,如果你幫了她,她下次還會犯同樣的錯。”
“您放心,我這次不會幫她。”
他不會幫,不代表薑邈不會纏著他幫。
她對自己這個女兒再清楚不過。
“你放心好了,三萬字的檢討用不了多久,頂多五天。”
薑邈在一旁反駁:“五天怎麼可能寫得完,三萬個字!”
曲女士總是自詡最了解薑邈的人,其實比起她,周屹川才是最了解薑邈的。
三萬個字,她少說也得寫半個月。
剛才還從容不迫的人,這會也開始為她求起了情:“三萬字好像的確多了一些。”
周屹川都開口了,曲女士自然是會給他一個麵子的。
從三萬字改成了兩萬五。
雖然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彆。
薑邈磨磨蹭蹭,幾個小時下來,那張檢討一共就寫了兩排字。
周屹川已經預想到,他少說也得十天見不到她。
那十天裡,薑邈整日被檢討折磨。手機被收走了,因為擔心她找尋場外求助,或是直接上網抄。
兩人唯一的樂趣就是看電視。薑衡遙控器搶不過薑邈,隻能被迫看她演的電影。
偏偏那些電影很賣座,重播的電視台特彆多。
這部看完了,隨便調個台,又從頭開始播。
彆人眼裡的女神,卻是他朝夕相處的暴躁姐姐。
尤其是看她演的劇,她在裡麵輕聲細語,溫文爾雅,可想到現實中她凶自己的樣子。
薑衡完全入不了戲。
那幾天可以說是過的很艱難。
好不容易全部寫完,曲女士檢查之後也沒什麼問題。
薑邈終於拿到了自己的手機。
除了周屹川每天都會和她發消息之外,她還心如死灰的看到了導演發來的,
場景重新布置好了,後天就要開拍。
這次是進山,一呆就是一個月。
薑邈從家裡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麵的那輛邁巴赫。
周屹川也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車頂上蓄了厚厚一層雪。
他下車將副駕駛的車門拉開,薑邈坐進去後,問他:“等很久了嗎。”
“還好。”他輕描淡寫的回答,“三個小時。”
薑邈瞪大了眼睛,三個小時叫還好?
算算時間,他應該是看到她的消息就直接過來了。
十多天沒見麵,兩人宛如乾柴遇烈火,薑邈摟著他擁吻了一陣。吻到難舍難分的時候,她喘不上來氣,他這才鬆開她。
薑邈舔了舔被吮吸到有些紅腫的嘴唇:“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他不按常理出牌,打破了她的順序:“先聽壞消息吧。”
她說:“說完壞消息,好消息就沒有說的必要了。”
他順從的改口:“那先聽好消息。”
薑邈告訴他:“好消息是,我還有假期。
到這兒,周屹川已經能猜出壞消息是什麼了。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隻剩一天了。”她看著他,“這次之後我就要進山了,一個月。你想好明天要和我做什麼了嗎?”
周屹川輕輕歎氣,不舍得抱住了她:“那就做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