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周屹川這個名字就喊姐夫。
氣的薑邈偷偷揍了他好幾次,逼著他改口,他也不聽,越揍越喊,小小年紀就一身反骨。薑邈覺得還是得趁他年紀小多揍。
不然大了就揍不贏了。
媽媽接電話時沒有離開餐桌,薑邈小口喝著湯,耳朵卻早就豎了起來。
企圖偷聽。
隻可惜除了媽媽的聲音之外,旁的一句也沒聽到。
“啊?會不會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
“那興許是碰到其他問題了,沒有其他端倪嗎,或者說,你們有沒有發現他最近哪裡不太對勁,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媽媽的聲音越發擔憂:“不過這個年紀的孩子情緒的確很難琢磨。我家邈邈也是,今天早上一會哭一會笑的,差點沒把我折騰死。”
薑邈聽到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來了,額頭浮出幾條黑線。
她那是又哭又笑嗎,分明是一大早她媽就跑去她房間裡哄她起床。
差點沒把她嚇死。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曲女士的視線猶豫的移到安靜喝湯的薑邈身上。
後者被看的後背發涼,總覺得十有八九不太妙。
於是端著碗試圖離開她的視線。
結果曲女士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
沉默半晌後,曲女士做出了決定:“可以是可以,隻是我家邈邈實在沒有開導他人的天賦,要是惹得屹川更不開心了……”
她停頓片刻,待對麵那人說完之後,她再次點頭:“那我我吃完飯就把她送過去。”
不安的預感似乎正在逐漸成真。
薑邈問她:“送我去哪?”
曲女士歎了口氣:“你周阿姨說屹川最近狀態不太好,她今天還在書房發現了他抽剰的半包煙。這孩子,壓力都大到開始抽煙了嗎。平時看他挺沉穩的,也沒什麼異常啊。難不成是失戀了?”
話說完,曲女士很快就打亂自己這個荒謬的猜想。
哪怕是學習的問題,都不可能是失戀。那孩子超乎年齡的理性,絕不可能會是為情所困的性格。
薑邈眼睛瞪大:“周屹川?確定是他的嗎,不可能吧。”
周屹川抽煙的驚訝程度對她來說,不亞於自己能考第一。
媽媽再次歎氣:“所以你周阿姨才會擔心,那孩子是第一次這樣。”
薑邈抿了抿唇,開始心不在焉起來。
他怎麼了?
平時哪怕被車撞了都能鎮定地自己撥打120的人,還有萎靡不振的時候?
如果是從前,麵對這樣的要求,她肯定會一口回絕。
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點了點頭。
滿腦子都是,周屹川到底怎麼了。
周母之所以讓薑邈過去,是因為她認為女孩子心細一些,比較敏感。
而且周屹川對於薑邈的靠近並不抵觸。
所以思前想後,她隻想到了她。
薑邈去了書房,在外麵敲門。
裡頭沒動靜,她又敲了敲。
這個點家裡沒人,周阿姨今天有約,在薑邈來之前就出門了。
等了好久也不見裡麵有人過來敲門。
薑邈耐心徹底告罄,她不爽的對著房門破口大罵:“周屹川,你聾了嗎?”
聲音卻是從身後傳來:“應該沒有。”
她一愣,隨後回頭。
見他一身隨性的家居服,很淡的灰色。
原來不在書房,難怪遲遲沒人過來給她開門。
“剛剛去哪了?”她問他。
周屹川的手繞過她,將書房門打開:“洗手間。”
薑邈走進去,聞到一股綠植的清香。
書房裡中了好幾盆植物,一看就是被周屹川精心照料。
枝繁葉茂的。
“這是之前在花鳥市場買的嗎?”
薑邈彎著腰,站在前麵觀摩,她認出了花盆。
小年夜父輩之間的聚會,幾個小輩們也被迫去了。
薑邈並不喜歡那種氛圍,尤其是父輩之間總愛攀比,不比資產,比孩子。
薑邈渾身上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隻有她這張臉了。
尤其是比孩子成績的那一刻,薑邈覺得她爸的腦袋和她的腦袋一起低入塵埃中去了。
倒讓她意外的是,一向討厭嘈雜的周屹川反而次次都在。
她總能在這樣的場合上碰到他,安靜內斂。
那天薑邈剛待沒多久,就嫌裡麵太悶,可又不敢主動開口提離開。
她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
還是之後,周屹川隨便找了個借口,提前帶著她回去。
她如釋重負,謝謝說不出口,便帶他去逛了花鳥市場,買了幾盆花送給他,作為答謝。
此時看到他的這幾盆養的這麼好,薑邈語氣有些酸:“我的那幾盆像豆芽一樣,葉子還沒我手掌大。”
她的話音落下,身後遲遲沒有動靜。
等她回頭看時,卻發現周屹川正盯著她發呆。
“看什麼呢。”她皺眉。
他搖頭:“沒什麼。”
手卻下意識地伸進褲子口袋,摸出了煙和打火機。
薑邈再次皺眉:“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壞習慣。”
她去抓他的手,想要把煙拿過來,卻被他躲開。
他低下頭,睫毛濃黑,嚴絲合縫的遮住了眼底情緒。
除了他有些沉悶沙啞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的多餘線索,能夠供人參考判斷他當下到底是喜是怒,是高興還是難過。
他叼著煙,走到窗邊,推開一扇窗。
香煙點燃,她聽見他聲音很輕的說了一句,
“現在管我做什麼,薑邈,我們是什麼關係。”
他動作熟練的抽了口煙,煙霧完全消散在窗外。
他將夾煙的那隻手也一同伸了出去,懶散地掀眸看看她。
“或者說,薑邈,你希望我們是什麼關係?”
薑邈不懂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我們還能是什麼關係,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
她脫口而出的一句話。
周屹川掐滅了煙,笑著點了點頭。
“是啊,什麼關係也沒有。”
他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坐下:“我媽讓你來的?”
薑邈總覺得他現在好像不太對勁,可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她其實可以直接走掉的,像她從前那樣。
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周屹川反倒讓她狠不下這個心來。
她猶豫了一番後,還是選擇在他身邊坐下:“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我可以……”
她話還沒有說完,進來之後被她甩手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進來一條信息。
【賀政南:你現在有空嗎?】
周屹川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句話上。
薑邈沒有注意到,直到她滑動屏幕解鎖,回了他一句:沒空。
他才從容地將視線收回。
薑邈明白她媽媽讓她過來的目的,但她覺得她媽媽這個想法有些失策。
讓她安慰開導周屹川?
開什麼玩笑,全天下她最討厭的就是周屹川。他難過,她開心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開導他。
薑邈起身離開。
周屹川問她:“去哪?”
薑邈頭也沒回,輕車熟路的找到廚房:“大好的日子,當然得親自下廚慶祝一下。慶祝你也有今天。”
她十足的廚房小白,對料理還停留在僅僅隻能將東西弄熟的階段。
不過煮麵應該不需要什麼難度。
她從冰箱裡拿出西紅柿和雞蛋,又下了兩把掛麵。
“好像煮多了點。”薑大小姐屈尊降貴,“勉為其難分你一碗吧。”
她微抬下顎,挑釁一般的問他:“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