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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時花用,不用拘著,”雲萬裡說,“雲某養得起。”

杜菀姝猛然回神。

她一張白淨麵龐瞬間漲得通紅。杜菀姝倉皇低頭,隻覺得臊得麵上都掛不住。

是啊,雲萬裡在肅州時,雖名頭是虛的,但兵權卻是實打實的。

在肅州掌兵、抵禦外敵的將軍,怎麼可能沒錢?

剛才,剛才她還說什麼,可以自己添置,還惦記著用她的嫁妝!

這般言辭,已是輕慢,雲萬裡不僅不生氣,反而還把賬本和庫房鑰匙交給她。

杜菀姝羞愧到覺得手中的賬本燙手。

而雲萬裡卻好似並未察覺。

他往杜菀姝隻插()著簡單銀簪的發髻一撇:“拿點喜歡的首飾。”

杜菀姝想也不想,瘋狂搖頭。

嫌棄麼?

雲萬裡頓了頓,看向箱子裡琳琅滿目的珠寶。

也是,這要麼是戰利品,要麼是從草原的墓中挖出來的。

可西戎十二部屢屢來犯,幾十年來,多少平民因此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養兵要錢,掘了他們的祖墳去保護更多的百姓,雲萬裡不覺得有什麼。

但對京城人來說,就不是一回事了。

“也罷,”雲萬裡又開口,“死人的東西,臟。”

杜菀姝聞言一怔,猛然抬頭。

雲萬裡撇過臉,被火堿燒傷的右側隱匿在庫房的陰影之中,看不分明。隻是杜菀姝將他語氣裡的淡淡譏諷聽得分明。

她可不知雲萬裡是在自嘲,隻當他是誤以為自己嫌棄。

“不,不是,”杜菀姝急忙解釋,“這些……這些都太值錢了,戴出去,不好。”

全京城都知道,杜守甫的女兒嫁給了一名七品正使,要是杜菀姝戴著這拇指寬的夜明珠出門,不叫人嘀咕才怪呢。

“三娘謝過夫君了。”

杜菀姝還覺得臉熱,隻得低頭,匆忙想彆的帶過話題:“既是夫君坦誠,三娘也就直說了。這是自己家,夫君早日練武,毋須到城外去。我平日睡得沉,不會打擾到三娘的。”

他是怕驚擾杜菀姝休息麼?

是覺得杜家書香門第,定是覺得舞刀弄槍粗魯不堪。

雲萬裡不想驚嚇到杜菀姝,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潛意識裡,他不願承認的地方,更是不想看到杜菀姝那張皎月般的麵龐,再因自己露出蒼白恐懼的模樣。

但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也是給雲萬裡了一個台階。

再出言拒絕,不合適。

雲萬裡喉結滾了一滾:“……好。”

杜菀姝淺淺鬆了口氣。

“我,我先去找劉管事,”她低著頭,“吩咐他雇車夫的事。”

說著就先行一步,離開了庫房。

雲萬裡跟在了後頭,聽杜菀姝喊來了李義,叮囑了幾句,又拿了銀兩給他。

隻是李義剛跨出門沒多久,又一臉見鬼的回來了。

飛雲大將軍曾經的副官,難得擺出這般微妙神情。他原路折返,迎上雲萬裡冷銳的目光,不用主人多說,就自行解釋:“老爺,劉家的車馬在院子後頭。”

劉家?

還沒等雲萬裡出言,杜菀姝搶先一步:“可是劉朝爾?”

看後院的車馬,似是女兒家的。京城隻有一個劉武威的劉家,而他有個大寶貝閨女誰人不知。

“應當是。”於是李義回道。

“快,勞煩劉管事請她進來,”杜菀姝趕忙說,“要她走正門。”

“啊?”

這話說的李義完全摸不到頭腦,怎還要叮囑一句走正門。

杜菀姝有些急了:“我與劉家娘子是舊識,管事你再不去請,她一會就要從後牆翻進來了!”

李義:“……”

領了夫人命令,李義趕忙出門去迎。

待到他跨出門檻,雲萬裡才開口:“你與劉武威的女兒認識。”

“是。”

武將家的女兒,和杜守甫家的女兒,怎也不像是能相處到一起的。

杜菀姝簡略將她與劉朝爾幼時的事一說:“朝爾與我有救命之恩,也是因緣結識。她雖然生性爛漫又不拘小節,但心腸不壞。”

雲萬裡聞言蹙眉。

這是……不高興麼?

杜菀姝有些摸不透雲萬裡的想法。

先前劉朝爾翻牆進杜府,說起雲萬裡,那叫一個眉飛色舞、直拍大腿,言談之間儘是崇拜之情。

劉朝爾又沒見過雲萬裡,這般好印象,自然是從其父劉武威那裡聽來的。

隻是看雲萬裡對劉朝爾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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