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3 舞弊案。(2 / 2)

像這般自己剛起個頭,身後就有人立刻幫忙的滋味……讓他不禁回想起宋將軍還活著的時候。

能仰仗彆人的感受,其實也不錯。

而這一切,還得感謝杜菀姝。

思及她那清秀的麵龐,和笑起來時的淺淺梨渦,雲萬裡就覺得心中暖烘烘的。

“那就交給主簿了。”連帶著他冷淡的麵容都緩了三分。

“是。”

雲萬裡繼續翻閱彙報。

略去更多關於平康的議論,翻到最後,終於讓他看到一條有用的。

就在三日前,官家剛準備動身回京的時候,在清風茶樓,有幾名書生湊在一處,又聊起了李同順、房子行上書陳情,懇求官家徹查壽州舞弊之事。

這事已過去三個月了,李同順怕是都到了流放地,怎又突然提起?

雲萬裡還記得二人被抓時的場景,雨幕之下,杜菀姝在馬背上驚惶的神情幾乎銘刻在他的心中。

而且,在記錄在冊的信息,是連著兩日有人提及。

這就有些微妙了。

“趙押班,”雲萬裡開口,“之前有書生上書,重提壽州舞弊之事,怎是禁軍出麵抓人?”

“書生上書?”趙押班愣了愣。

他是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

“那事不是早就結了嗎,舊事重提,將軍覺得不懷好心,”趙押班回答,“聽聞官家不悅,乾脆就派人直接抓走審去了,結果就是兩個想投機成名的書生而已。”

雲萬裡聞言蹙眉。

趙押班忐忑道:“指揮使,這……怎麼了?”

“你們兩個也看看,”他將手中的冊子展示給趙押班和紀子彥。

見又有人提及,趙押班的臉色也不好看:“難道要把他們也一並抓了?”

這事據說當時煩得官家不行,趙正德生怕牽連到自己頭上,才乾脆抓人的。

現在探查司剛成立沒兩天,怎麼又是壽州舞弊之事,有完沒完。

紀子彥卻收斂笑意:“這可不行,清風茶樓裡往來的,多數是清貴子弟。若是明目張膽抓人,明日參上去的折子可不就是當時的一兩份了。”

雲萬裡不言,他隻是收回記錄冊子,繼續往下看。

到清風茶樓的探子,倒是個仔細人,連當日在場的所有人等,但凡略有名氣的,都記了下來。

洋洋灑灑幾百個人名,雲萬裡一眼就看到了杜家長子杜文鈞的名字。

他心裡一沉,沒有做聲。

“查吧。”雲萬裡喊來了幾名探子,“當日是誰在交流此事,又是誰最先提及的,排查清楚。”

既是說清貴子弟都愛往清風茶樓去,那杜文鈞在,也不能證明什麼。

隻是……

到了傍晚,從探查司回來,雲萬裡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杜菀姝提及了這件事。

飯桌之上,杜菀姝驀然停下筷子。

“待到明日,我去同杜文鈞說一聲。”他說。

“他也是你的大哥。”杜菀姝冷不丁開口。

“……”

雲萬裡完全沒想到杜菀姝會另起話題,他抬眼,對上杜菀姝灼灼視線,腦子轉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

嚴格來說,杜文鈞是他的大舅哥,直呼大名,確實生疏了。

這算是什麼大事麼?雲萬裡下意識就想反駁喊大名又如何,他本就與杜文鈞沒說上幾句話。

但坐在對麵的杜菀姝,儘管仍是那副溫順可人的模樣,連出言提醒的聲線都是柔柔弱弱,可一雙杏眼看過來,卻全然沒有退縮的意思。

連高承貴都不能讓雲萬裡低頭,可他被杜菀姝這般盯著……

“我去同……大哥說一聲。”

簡單一句話,卻叫雲萬裡直接挪開了眼,麵皮也是不住發燙。

誰能想到,堂堂飛雲大將軍,還能因為這麼一個稱呼而窘迫尷尬呢?

見他恨不得要把湯匙拿反的模樣,杜菀姝噗嗤一聲。

彆說,雖然他皮膚微黑,但略泛起紅暈的樣子,竟叫杜菀姝覺得有那麼幾分可愛。

“三娘去就行。”杜菀姝這才繼續道,“這事是從殿前司帶過來的,得小心點才行。夫君專門去找大哥,若要叫有心人知道,傳出去不好。但三娘回家去探望長兄長嫂,卻是無可指摘的。”

雲萬裡抿緊嘴唇。

見他不言,杜菀姝的神色才凝重了些:“可是夫君覺得不妥?”

“不是。”雲萬裡搖頭,“隻是覺得杜大……嶽丈,過往不該拘著你,該早點讓你接觸這些事。你說得對,你去更為合適。”

說完,他本還是微紅的麵皮,更是恨不得紅暈到耳根處。

隻是改個稱呼而已呀?怎能反應這般大。

杜菀姝見雲萬裡麵皮薄,又是浮現出幾分笑意。

“承蒙夫君抬愛,”她笑道,“但父母兄長,也隻是想讓我做一名無憂無慮的小娘子罷了。往日是我天真,今後……三娘會儘力幫襯夫君的。”

話到這兒,杜菀姝又想了想,覺得這是個提及白日之事的機會。

她言簡意賅地將皇後要請她教導平康的事講了一遍,而後補充道:“聖人也沒把此事說死,如若夫君覺得不合適,三娘還有推脫的機會。”

“輪不到我來覺得合適不合適。”雲萬裡不假思索,“與平康結交,是你的緣分。聖人請求的也是你,你自己決定就是,我也沒有乾涉的道理。”

是,是這樣麼?

杜菀姝怔怔聽了,有些茫然,心裡還額外多了些什麼。

當妻子的,合該首先考量丈夫所想——這是杜菀姝自幼就知曉的道理。

可雲萬裡的說辭全然不同。

他說這是她自己的事,即使是夫君,也不應該乾涉。

“怎麼?”雲萬裡見杜菀姝盯著自己不說話,不由得打破沉默,“我說錯了?”

“沒有。”

杜菀姝收回視線,聲線幾不可聞:“三娘在想這些話,也就隻有夫君會說。”

換做其他人,怕是不會讓妻子冒這個風險的。她理應做的事情有很多:管理家業,扶持丈夫,生兒育女,相比較之下,吃力不討好去做教導公主,完全沒有必要。

這是男人該做的活。

即使是陸昭哥哥……杜菀姝莫名冒出這個想法,恐怕也會覺得不妥吧?

雲萬裡不在乎,他從未想過這件事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影響。

杜菀姝抿了抿唇,收起的手,本能地按向心口。

這裡,說不出的燙。

…………

……

轉天上午,杜菀姝喊李義采買了些禮物,回到了杜府。

見到杜文鈞,她將昨日的消息簡單轉述過去。

杜家長子長身玉立,與還沒定下性的杜文英不同,杜文鈞剛剛及冠,卻儼然一副父親年輕時的模樣。聽到小妹的說辭,他端莊麵孔流露出幾分深思。

“當日我確實在茶樓聽到了幾句壽州的事,”杜文鈞坦誠道,“路過隔壁包間,瞥見了幾個人在交談。房子行、李同順剛出事不久,我就記在了心上。”

杜菀姝立刻來了精神:“大哥可記得是誰說的?”

杜文鈞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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