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6 西戎來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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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上午。

朝堂之上, 一片肅穆。

陸暉聽到信使彙報,徑直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他一雙狹長鳳眼寫滿了戾氣:“嘉峪關破了,怎麼回事?”

稟告的信人趕忙低頭。

“回官家, ”信使開口, “是西戎十二部聯合起來突襲,邊關的將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騎兵過了嘉峪關, 現在是王金旭將軍帶兵抵抗。”

話音落地,陸暉還沒回應, 劉武威就忍不住了。

劉家三代駐守邊關,劉武威亦是大半輩子都活在肅州。聽嘉峪關被突破,他本就在惱火邊緣,後聽帶兵的是王金旭,更是破口大罵:“王金旭就是個屁!西戎自太祖時期,屢屢來犯,沒一次打過嘉峪關的!這宋長風死了才幾年,老子早就說過王金旭是個廢物東西了!”

說完, 劉武威登時出列。

他朝著陸暉行了個大大的武人禮,憤怒出言:“官家,末將請戰!劉家已為大雍守關數十年, 末將願為官家將西戎統統驅趕出去!”

劉武威話音落地,諸多將領紛紛按捺不住。

“怎能破關?王金旭當真不頂用, 官家, 末將亦願戰!”

“養我等一輩子,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西戎往年就算來打,也會等到秋末初冬,這初春時節,草原各部也要養馬草啊, 怎如此反常?我覺得不對勁。”

“管什麼,打就是了!”

一時間,朝堂內吵吵嚷嚷。

陸暉聽了,反而盛怒之心稍稍緩和。

至少武官願戰,是個好事。隻是——

整個朝堂,陸暉思來想去的能派去肅州的,除了劉武威,還真想不到彆人。

劉家在三代鎮守肅州,頗有根基,這也正是先皇找借口將劉武威調回京城的緣由。

——據說那肅州人,隻知劉家,不知官家,這還了得?

如今若是把劉武威再送過去,那打完之後呢。

若打,不派劉武威去,猜忌之心分外明晰。

若送他過去打,得勝之後,再將劉武威調回來,則更顯自己小氣。

陸暉既不想落下猜忌武官的口實,又不是百分百放心。

他的閃爍遲疑,叫高承貴統統放在眼裡。

昨天夜裡,高承貴就已經知曉了西戎破關的線報。

一整夜,足夠他想出個大概方案了。

如果官家執意要打,高承貴決計不多說什麼。但現在,既然官家麵露猶豫,身為丞相,他豈能不為其分憂?

“官家。”

高承貴緩緩出列:“臣以為,除卻帶兵出征,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法子。”

陸暉挑眉,鳳眼看向高承貴:“哦?丞相請講。”

“要打,何必我等出兵去打?這一起戰事,就是生靈塗炭,不忍心呐,”高承貴一聲歎息,“依臣之見,毋須我大雍出兵,不如叫彆人去攻打西戎。”

“哦?”

陸暉本還在遲疑,聽到高承貴這般說,頓時來了興趣:“丞相有何高見?”

“可與北狄簽訂盟約,”高承貴說,“此時西戎的主力都在肅州,部落內兵力空虛,北狄可趁虛而入,爭奪西戎的地盤。”

這北狄,說的就是燕州以北的外族勢力。

聽到這話,劉武威身後,一名同樣四十餘歲的中年將領擰起了眉頭。正是京城府指揮使蕭淵的父親蕭拓。

“丞相的主意不錯,卻怎能保證說服北狄出兵?”他直接出言,“儘管北狄已有十餘年不曾來犯,可他們始終對燕州虎視眈眈。大衝突沒有,邊關交界處小衝突卻從未斷過。那北狄也不是大雍的狗,不可能指哪裡打哪裡。”

“若撈不到好處,換我我也不動。”

高承貴平靜道:“但若是向北狄許以好處呢?官家,臣以為,可歲幣於北狄,為北狄提供出兵費用作為盟約條件。如此,既不用花費自己的錢財,還能去搶奪西戎的草場,北狄不可能不出兵。”

劉武威一聽,立刻瞪眼:“高承貴,你——”

“——這倒是個好主意。”陸暉點了點頭。

見官家頷首,劉武威立刻閉嘴。

朝堂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給北狄錢,與北狄簽訂盟約?乍一聽確實可行,隻是……

最終站出來的是杜守甫。

當朝禦史,向官家深深行禮,而後不卑不亢道:“官家,歲幣不妥。抵禦西戎,被就要錢,這風口上還要給北狄送錢糧,民生隻會更為艱苦。”

高承貴挑了挑眉:“今年風調雨順,收成亦是極好。為了大雍的江山,百姓忍一忍,不也能過?若是正麵迎敵,何嘗又不是生靈塗炭。”

“丞相說的是主動去戰,而現在西戎已破關,不管迎敵不迎敵,肅州怕都是有一場苦戰,”杜守甫神情嚴肅,他寸步不讓,“丞相年輕時也是苦過的,這就忘了做庶民時,日子有多艱難?”

提及過往,高承貴的臉色微妙地僵了僵。

“今年風調雨順不假,可兩年前山東洪澇,丞相可忘記了?”杜守甫繼續說,“官家,這今年的百姓,也不過是剛剛能吃上飯。”

不提山東洪澇還好,一提這事,陸暉就忍不住心煩意亂。

兩年前又是洪澇,又是民反,好一頓折騰。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說政事就說政事,提及丞相年輕時做什麼,”陸暉不輕不重指責道,“朕倒覺得,歲幣結盟不賴。”

“還請官家三思。”杜守甫堅持道,“西戎和北狄,不論是發兵還是按兵不動,目的都在中原。豺狼之心,人儘皆知。就算北狄同意結盟,也不會真心實意出手協助,臣恐怕圍魏救趙不成,反倒是養虎為患啊。”

陸暉深吸口氣,闔了闔眼。

他真是聽見杜守甫開口就覺得頭疼!也正因如此,數月前田獵,陸暉乾脆就沒讓杜家跟過去。

自打兩年前洪澇起,杜守甫便是一句好話都沒與陸暉說過。

雖說他為禦史,諫言上書乃是本職。可天天說,日日說,陸暉覺得就是用水混出來的泥人,也得被說出幾分脾氣。

有哪怕一件事,他杜守甫不跟自己唱反調的麼?

“杜大人是覺得朕不懂這些?”陸暉越想越氣,臉色已然變得相當難看。

“臣絕無此意,”杜守甫趕忙道,“隻望官家思量之後再做定奪。”

意思就是,他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是沒“思量”過。

陸暉煩不勝煩:“朕真是受夠你了,杜守甫!”

杜守甫身形微頓。

與官家說話,為臣者自然不能輕易抬頭,當朝禦史隻是將頭低到更低。

“官家,還請三思!”他仍然不肯退讓,“若臣不諫言,這朝堂之上要臣何用?”

“……”

陸暉是忍了又忍,才將到了嘴邊的惡言忍了下去。

大雍曆來看中禦史,甭管他說什麼,即使是官家也不能當場撕破臉。何況杜守甫是先皇看中的人,這朝堂上下還有不少老臣看著呢。

“歲幣結盟一事,就交給丞相,”陸暉權當沒聽見杜守甫開口,冷聲決定道,“派誰出使、送多少錢糧,拿出個合適的主意來。若無旁事,就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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