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土井塔克樹露出為難的表情。
“知花你發著燙,不太舒服,那就由我簡單地整理一下江戶川君的推論吧,你聽一聽有沒有問題——”
“在我說的過程中,江戶川君你有疑問也請不要打斷我,讓我先說完,可以嗎?”
土井塔克樹說著,忽然想到了棘手的江戶川亂步,在視頻畫麵上勾起小指,擠出一個和善的笑,用商量的語氣補充道。
江戶川亂步瞥了一眼要和他拉勾的土井塔克樹,看看知花千佳。
他相信她比他更聰明,他知道的,她早就知道了,她知道的遠比他多。
知花千佳接收到江戶川亂步滿滿的信任目光。
看他像小狗狗一樣乖乖“嗷”了一聲,然後什麼都不管了,專心吃糖。
土井塔克樹點了點頭,不疾不徐地闡述:
“有人殺害了第一個怪盜基德。”
“並且是沒有穿怪盜服,以真實身份工作和生活的怪盜基德。
“否則,無孔不入的媒體,早就使儘渾身解數要搶先報道,弄得全世界沸沸揚揚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怪盜基德的死亡。即使是堵在警視廳門口,拍到中森警部什麼都不說的冷臉,那也是極有爆點和價值的新聞素材。”
“按照一般的調查流程,一個人被殺害了,屍體必須經過到現場去的鑒識員的判斷,加上多名刑事對現場痕跡的勘驗。假若有任何一方發現疑點,那搜查一課就會委托就近大學的法醫學教室,或者非自然死亡研究所進行解剖。等事件調查完畢,屍體才能交還給家屬,進行火化,舉辦葬禮。
“如果鑒識員未發現任何不自然的疑點,但是家屬感覺死者最近有點不自然,隻是直覺有一點不對,也可以自己出錢委托研究所進行解剖。”
“解剖就能讓死者說話。”
負責解剖的法醫和醫生都出自醫學部。
土井塔克樹列數起他熟悉的內容。
他的身份設定是醫學部四年級的學生。
知花千佳邊聽,邊更新、整理她知道的信息和遺忘了的過去。
她在幾周前的最後一封郵件裡,說她要忙著插針見縫地享受成人以後能做的事情,應該也有考慮到四年級的土井塔克樹比她更忙碌的緣故。
醫學部四年級的學生在這學期要準備全國性的共用試驗,並分組進行臨床診斷的鍛煉,下學期就要開始為期兩年的臨床實習,將忙得腳不沾地。
“器官的位置、形態和結構,骨骼和關節的表麵結構及組成,組織的微觀構造……啊,我就不說很多難懂的術語和原理了,總之就是進行解剖的話,被殺害的事實就會被曝光。即使是被大火燒焦的屍體,也可以提取、收集到很多有效的信息。”
土井塔克樹稍微加快語速。
“也就是說,有人殺害了怪盜基德,並把它被包裝成了近乎完美的意外,幾乎沒有人覺得它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使得怪盜基德的屍體未經解剖就被火化了。唯一感覺不自然的,是第二個假扮成怪盜基德,江戶川君說是上年紀的人。眾所周知怪盜基德有一個助手,我想應該是他。和怪盜基德關係親近的人,隻能想到他。
“連與怪盜基德關係最親近的助手著手調查,都隻能選擇沒有其它辦法的下下策,假扮成怪盜基德引真凶出來。他若以怪盜基德的身份被抓到現行,數罪並罰,牢底坐穿是法律白癡一下子都能看到的結果。這說明助手隻是直覺地懷疑,他沒有任何線索和有效的調查方向,所以隻能這麼做。
“而怪盜基德,任誰都無法否認,他是才華橫溢的天才魔術師,犯罪金額累計逾百億日元的超級盜竊犯,一直把搜查二課的警察耍得團團轉,精通易容、變聲、逃脫術和反偵察技術,他會的遠不止這些。針對有人要殺害他的事情,怪盜基德勢必要比普通人,比大多數警察有辦法。”
“超過百億!”
“易容?”
“嗚啊……”
江戶川亂步不禁含糊地發出聲音,猛地抬首看說話的土井塔克樹。
土井塔克樹停了一下,對江戶川亂步勾了勾小指。
知花千佳拍拍挨近她的江戶川亂步,把她手心沒拆開的四顆不同味道的軟糖倒回給他。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她,一把抓走軟糖,很努力地把話壓下去,在觸手可及的近側發出“唔——”的一聲來代表他想說的話。
“能夠把這樣厲害的怪盜基德殺害了,又幾乎騙過了所有人,將一樁殺人事件偽裝成意外的真凶——”
土井塔克樹混合著吐息,意誌堅定地繼續說。
“非常危險,真凶背後的勢力難以想象,可能讓怪盜小孩子都覺得棘手、可怕。
“我現在甚至要懷疑,去到現場的鑒識員和刑事或許有真凶的安排,在最開始的一步將殺人事件定性為意外,那之後的調查都將受到錯誤的影響。很可能已經滲透到警視廳裡麵了,那是怪盜基德輕而易舉能夠潛入的警視廳,每年新招錄的刑事有數千人,用不變裝的方式進入警視廳並不難。如果是這樣……”
“那這絕不是知花你能夠應付得來的,請務必避而遠之。”
土井塔克樹的尾音慢慢變得低沉。
他緊皺起眉,遠比剛剛被江戶川亂步接連質疑時更緊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