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確實挺甜的, 但是沒有特彆好喝,更沒有好喝到波子汽水那種程度。”
咕嚕嚕嚕——
櫻色的液麵搖蕩,滾起氣泡, 迅速下降。
江戶川亂步果真如他所言, 渴得一口氣喝掉了小半瓶飲料。
嘴裡的一大口還沒咽下去, 他急著給知花千佳說他的想法, 含混的聲音更像是撒嬌了。
撒嬌很起效。
知花千佳給江戶川亂步擰開另一瓶波子汽水, 遞過去。
江戶川亂步自然地用他手上開著的飲料瓶交換, 把瓶蓋也放在知花千佳手心。
他接過波子汽水, 貝爾摩德得到了一個嫌棄的睥睨——「你怎麼還在這裡呀!」
這是貝爾摩德擅自的解讀。
要不是江戶川亂步忙著解渴, 要是江戶川亂步自己來解釋他那豐富的小表情,貝爾摩德想, 肯定又是一段超乎想象的亂言亂語。
江戶川亂步擅長說個不停。
無需刻意引導,情報和細節自他不停歇的話語傾瀉出來。
而知花千佳,曝露給她的情報不僅少得多, 貝爾摩德越發覺得知花千佳的神色難以捉摸。
知花千佳將接過去的飲料瓶蓋好了,定定看進她眼睛,似乎在生氣?
論對微表情和演技的洞察力, 她自詡是相當出色的。
在影視劇裡露麵的常客都不一定能夠精準地控製麵部肌肉的走向, 做出無可挑剔的演技,一遍遍重拍, 才可能接近或者達到最佳的鏡頭效果。更彆說完全沒接受過演技訓練的普通人。
貝爾摩德不認為知花千佳是天生的演員。
“有希子,克裡斯,莎朗, 貝爾摩德,你想我怎樣稱呼你?”
她正假扮的身份,以及她的真實身份被知花千佳一個個報出來。
果然是在生氣呀。
知花千佳和她說話的語氣, 與她和江戶川亂步說話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貝爾摩德直視知花千佳,思索了半個呼吸的時間。
她有時忍不住懷疑自己會不會把知花千佳想得過分聰明了,隨即用比起疑更快的速度加以否定。
因為知花千佳若不是比江戶川亂步更聰明的,江戶川亂步絕頂聰明,又黏知花千佳,一定比其他人都要先敏銳地察覺到。
事實是江戶川亂步比誰都要覺得知花千佳最聰明。
事實是知花千佳什麼都知道,包括且不僅限於琴酒、伏特加、波本和她的真實身份,以及組織。
事實是警視廳對知花千佳掌握的這些情報一無所知。
假若警視廳知情,定然會展開行動,動向難以避免外泄。
所以說,知花千佳並未將這些情報透露給警方。
貝爾摩德無法參透知花千佳到底是出於什麼考慮,不願給自己惹麻煩,還是其它什麼原因,做出了利於組織的決定。
總之,知花千佳不是一顆純粹的,正義的子彈。
這樣行動的知花千佳,便切實存在著一個可以用來威脅和恐嚇的弱點。
目前在網上小範圍地存在類似的主張。
知花千佳明明比推理小天才更加無所不知,之前卻一直因為害怕惡心的殺人事件,隻協助搜查二課,從不涉足搜查一課。
越有才能的人理應承擔起更多責任。
她可能知道更多,卻沒有做更多,她不該獲得如此多和高的讚譽。
假若有人向外界散布一點點知花千佳對犯罪不管不顧的事實,隻要一點點火花,輿論無疑會被輕易引爆和煽動。
現在已然被架在聚光燈下審視的知花千佳和江戶川亂步,必定因此受到無理的苛責、攻擊和暴力宣泄。
貝爾摩德好奇。
她若以此威嚇知花千佳,知花千佳也事先計算到了嗎?
她真的點爆輿論,並雇傭網絡水軍煽動、進行攻訐了,知花千佳又將怎樣對症下藥,進行自保和保護江戶川亂步?
她是不折手段的。
協助龍舌蘭,叫板倉卓務必配合的時候,她使用了很多折磨人、但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這一次,她不得不收斂。這項任務牽涉到她操心的寶物,貝爾摩德與波本立下了絕不傷害知花千佳的約定。
與波本間的約定,貝爾摩德實際不是百分百信任波本能夠遵守。
她當然同樣不是百分百被波本相信。
畢竟在組織內部,利己主義才是正確的生存姿態。約定隨時可能由一方主動撕破,或者被另一方毀壞,比薯片更脆弱、易碎。
而且,就算波本遵守約定,其中也有許多無可避免、使她無話可說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