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這裡沒外人,趙望舒也胳膊肘往外扭地說心裡話:“你不知道當時狀況有多可怕,楚師兄被四個人圍著,一邊橫劍擋開左側和前方的襲擊,右前方和後方的劍根本沒法同時避開!”
周洛瑤用力點頭,一臉心疼地跟林月喬描述:“當時龔一朔繞到後方,舉劍往你後頸刺,鐘啟宇正麵出擊,一劍直指楚湛心口,沒法同時躲開!為了不讓龔一朔的劍傷到你,楚湛直接一側身,避開要害,用自己的身體撞上鐘啟宇劍尖,好讓你先錯開龔一朔的劍刃,才騰出腳踹飛鐘啟宇。”
“哎喲!”趙望舒閉上眼,雙手捂住胸口:“我當時心都揪起來了,感覺那劍就是刺在我身上啊!”
“所以啊,”周洛瑤摸著林月喬的腦袋哄:“楚湛有點怨氣,也是可以理解的嘛,說實話,要是被他那麼拚死保護的人是我,我當場就以身相許了!”
趙望舒點頭補充:“他不保護我,我也可以現在就以身相許。”
眯眼靠在樹旁的林月喬“噗嗤”一聲,被閨蜜倆逗笑了。
她微微搖搖頭,啞聲回應:“他保護我,隻是因為還沒改掉從前的習慣,他心裡其實很討厭我。”
周洛瑤和趙望舒對視一眼,好奇地小聲問:“阿喬,你跟楚湛到底是什麼關係啊?真的隻是鄰居嗎?為什麼說他討厭你?那他為什麼接連兩次為你拔劍,連當誘餌的活都舍不得讓你乾?”
“就是啊……”趙望舒嘟著嘴:“我都快羨慕壞了!阿喬,你要是再故意嘚瑟的話,我可就跟你一刀兩斷了啊!”
“我是他……”林月喬欲言又止。
“就是他尋常鄰裡,他爹娘客氣,讓他照顧我一些罷了。”林月喬閉上眼,掐滅幻想。
趙望舒撇撇嘴:“我爹娘怎麼就沒給我找個這麼俊俏的鄰家哥哥呢!”
跟閨蜜倆閒聊到快要天亮,林月喬心情平靜下來,才起身一起回到醫館。
經過一夜的緊急治療,龔一朔和蘇忘河等人陸續醒過來了。
他們傷勢顯然比楚湛嚴重,喝口水都要人喂到嘴裡,渾身劇痛,動都不想動一下。
黃靜春抓準時機調笑道:“好心的林小師妹,現在真的有師兄需要止痛了,你怎麼不拿出你的名貴膏藥去給他們擦拭傷處啊?”
她身旁的宋洲也笑著打趣:“好的膏藥很挑人,大概隻有拿下沐霖大典第一的修士,才能用吧?”
“你們彆總鬨她了!”孟雪年難得語氣不好地嗬斥隊友:“有點當師姐的樣子。”
黃靜春嚇了一跳,頓時委屈地嘟囔:“她又不是我們學宮的,誰要給她當師姐啊?”
宋洲也委屈起來,她和黃靜春看不慣林月喬,還不是因為孟雪年受了委屈?
孟雪年居然反過來教訓她們,宋洲忍不住冷嘲熱諷:“算啦,楚師弟認了這個小師妹,我們孟師姐當然愛屋及烏咯,我們倆算什麼呢?楚師弟沒看在眼裡的,都不算東西!”
孟雪年眼眶一紅,低下頭去,沒再說話。
她比誰都難過,近半年地暗中關照,沒得到一絲回報,楚湛的心一直冷得像塊冰疙瘩。
甚至她越是熱情,楚湛越是回避,有幾次她嘗試強行接近,得到的,都是他難以遏製的煩躁眼神。
她一直以為楚湛天性孤僻,隻需要耐心讓他慢慢習慣她的存在,一切就會漸漸好起來。
可如今,一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小女修,居然讓孟雪年看見了楚湛匪夷所思的另一麵。
他的心原來並非冰石,隻是從未為她燃燒。
孟雪年無法掩飾這樣的打擊帶來的痛苦,她明白好友隻是心疼她被辜負。
可那個小女修並沒有犯錯,她昨日拚死闖進戰圈,是為了幫楚湛的忙,而不是搗亂,最多隻是欠缺考慮。
如果楚湛恰好就是喜歡林月喬那種冒冒失失的性子,這也是天意。
她隻管自己努力爭取過,便沒有遺憾。
而她的好友,本不是會欺淩無辜的人,她不能任由她們為她犯錯。
到了中午,楚湛的靈力已經恢複不少,可以下地走動了。
然後,他就跑去隔間,在躺在床上不能動的龔一朔和蘇忘河麵前,來回走動。
楚湛目光淩厲地巡視屋內的一切,主要是被放在櫃子上那幾團帶血的衣物。
周圍的醫修們知道這個少年八成就是這一屆大典的魁首,都以為他是故意來兩個對手麵前嘚瑟的。
而且嘚瑟的效果很好,床上的龔一朔很快就臉漲得通紅發紫。
龔一朔啞聲開口:“這裡是醫館,你腿腳利索,就趕緊滾出去。”
蘇忘河則閉目毫不搭理。
楚湛側頭看向他,腳尖一轉,慢步走到龔一朔床邊,垂著腦袋注視他,問他:“腿腳利索的都得滾出醫館?那誰來喂我們龔師兄喝水吃藥?”
“你彆欺人太甚。”龔一朔沉下臉警告。
楚湛想欺人的時候,從來沒有太甚的界限。
從前他隻讓著喬喬妹妹,現在他連林月喬都不害怕了,無所顧慮地繼續嘲諷:“龔師兄昨日交手前,確實該先下山把爺爺奶奶大舅姥爺接上來,此刻也好有個照看。怎麼樣?現在需要腿腳利索的楚師弟代勞麼?”
龔一朔氣得忍不住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你他娘的……”
“彆理他。”一旁床上的蘇忘河閉著眼睛低聲說:“慘勝而已,這般嘴臉,與小人何異?”
“小人。”楚湛抿嘴一笑,點點頭:“我此來正是想尋一個小人,一個讓我從輕鬆奪魁,變成慘勝的小人。”
龔一朔和蘇忘河同時一皺眉,默不作聲。
“怎麼不說話了?”楚湛轉頭垂眸,看向隔壁床的蘇忘河:“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蘇忘河淡淡回應。
龔一朔加大嗓門嗬斥道:“少在這裡繞彎子,有屁就放!放完就滾!”
楚湛眯起眼,舉起剛剛從櫃子上順過來的芥子囊,對龔一朔說:“我想看看,龔師兄的包裹裡,除了準備賄賂我用的八百兩白銀之外,還有什麼珍奇法器,能大範圍封印靈力。”
他歪頭看向龔一朔的臉,勾唇一笑:“這可不像是那種可以帶進決戰圈的七品法器。”
“嗬!”龔一朔冷笑一聲,還以為這小畜生真的猜到了什麼,原來他還以為那種化神級彆的符咒封印是區區法器造成的。
龔一朔不屑地冷笑:“你可以當著醫修的麵,把我囊中之物悉數倒出,但凡找到一個法器,我龔某人可以當著你的麵,舉劍自戕!”
“但若是沒找到你說的那種東西。”龔一朔冷冷看向楚湛:“用陷害汙蔑的手段,企圖除掉對手,可是違反大典規則的,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替我作證!”
“哈——”楚湛側頭挑眉:“是那種先乾掉對手,然後再汙蔑對手,從而乾掉自己的手段嗎?大典規則的語句,順序不可調換,我現在是以勝者的身份,對昨日戰鬥過程中的反常狀況發起質疑——龔一朔,這場大典,你連名字都彆想被錄入排名。”
“行行行!你隻管質疑!”龔一朔冷笑:“你現在立即把我芥子囊中物品全都倒出來!讓辛苦一晚上的醫修們看看,你這咄咄逼人的嘴臉!往前推幾十屆大典,恐怕都沒有我傷的重的修士了,楚湛,你是否有意對我和蘇兄下殺手,尚未有定論,你的名字也未必能被錄入大典,彆得意地太早。”
楚湛搖搖頭,後退幾步,舉起左手,將芥子囊遞到一旁瑟瑟發抖的醫修麵前,輕聲說:“這東西,彆讓他們碰,等長老們到了再搜查。”
醫修雙手接過芥子囊,頷首回應:“明白。”
楚湛轉身離開隔間。
龔一朔和蘇忘河同時沉默著。
大概是擔心醫修們覺得他們心虛不安,龔一朔回過神,趕忙開始辱罵楚湛那小畜生心胸狹隘,血口噴人。
楚湛有點口渴,出了隔間,直奔正房,想看看八仙桌上有沒有茶壺。
剛踏過門檻,就看見林月喬和她的隊友們,此刻都坐在正房的圈椅裡睡覺。
可能是怕冷,林月喬整個身體都蜷縮在圈椅裡,小小一團,臉埋在膝蓋裡。
楚湛箭步走過去,彎腰一伸手,將她橫抱起來,轉身往自己昨晚睡的地方走。
走了三步,才猛然回神。
他身體的愚蠢習慣又發作了。
楚湛痛苦地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轉過身,把熟睡的林月喬放回那把圈椅裡。
然而,林月喬的身體柔軟得像棉絮,放回椅子裡就“散開”了。
楚湛輕手輕腳折騰好一會兒,才勉強把她恢複抱膝的姿態。
剛要把她腦袋扶放在膝蓋上,林月喬忽然渾身一哆嗦,頭抬了起來……
她睡眼惺忪地仰頭,看看誰在扒拉她腦袋。
然後,就撞上了楚湛無措的眼神。
“你弄我乾什麼?我才剛睡著!”林月喬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氣呼呼地剛想發飆,忽然察覺,楚湛的兩隻胳膊,正懸在她周圍。
林月喬睜大眼睛,仰頭看向他:“你要乾什麼呀楚湛?”
楚湛低頭想了想,小聲回答:“我想坐一坐,沒椅子了,喬喬,你可以挪去地上睡一會兒嗎?”
林月喬立馬氣精神了,一把拽住他前襟,咬牙切齒地挑釁:“行啊!你來把我挪去地上試試!來啊!楚湛!來挪我!”
楚湛抓住她手腕,緩緩壓下去,同時快步後撤回房:“我現在不想坐了,我要去客房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