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二更合一(1 / 2)

像是來自亙古的回答, 激蕩著謝稹玉的心。

他蒼白如同白紙的臉上露出絲笑來,無法控製住心內情緒,四肢百骸都湧動著喜悅的狂潮, 他低頭將桑慈抱緊了, 把臉埋在她脖頸裡。

“小慈……”

他喚著她的名字,聲音依舊低低的。

謝稹玉從來不會這樣直白地表達情緒, 也從來沒有將她抱得這麼緊過,將臉都埋進了她脖頸裡。

至少這輩子不會。

桑慈伸出雙手也環住他的腰, 環住的一瞬,明顯感覺他腹部肌肉繃緊了。

她心想,他的腰可真細。

她嘴裡卻說著:“謝稹玉,你可真黏糊。”

她說著話,嘴角不自覺往上翹,控製不住狂喜,她睜著眼看四周,百米外的葉片上的水珠滾動著, 清澈晶瑩,山林間不知名鳥啼蟲鳴仿佛就在耳旁,一切是那樣新奇。

桑慈鼻子動了動, 清晰地聞到了抱著她的人身上濃鬱的血腥味,她想拍拍他讓他起來, 手往他背上摩挲的時候卻摸到了被灼燒的衣服邊緣, 以及模糊的血肉,入手濡濕粘稠。

脖頸裡胸前也是粘膩潮濕的。

剛剛睜眼的時候,桑慈的注意力都被謝稹玉的一雙眼吸引住了,下意識忽略了其他的東西,此時回過神來, 想起了他慘白的臉上沾染的血跡。

她一下緊張起來,聲音都變了調,“謝稹玉,你受傷了!你快起來!”

謝稹玉沒吭聲,依舊抱著桑慈,明明看起來清瘦,身板哪哪都硬,手臂攏著她都掙脫不得。

“謝稹玉?謝稹玉?起來!”桑慈的唇瓣就在他耳側,帶著惱意和著急地喚著他。

但謝稹玉依然沒有動靜。

桑慈想起先前聽到的雷鳴,擔心謝稹玉是被雷劈中重傷了,不由心裡越發著急,用力去推他。

棲鳳池上方天象異變,而池水中有青陵仙府鎮寶是眾所周知的秘密,諸位長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棲鳳池,並在四周布下法陣,尋常弟子不能進。

但令他們感到吃驚的是,天道降下雷罰並不是因為棲鳳池鎮寶有變,而是有人在此地。

濃雲翻卷間,雷聲轟鳴,靈氣暴虐,棲鳳池一片綠影籠罩,看不清裡麵情形,而他們這一群人更是不得靠近。

一群人麵麵相覷驚疑不定,隻能等待濃雲雷鳴散去。

等這裡再次恢複清明,濃雲散去時,便見棲鳳池旁坐著兩個相擁在一起的少年人。

男的一身玄色衣袍,後背都被灼燒成大洞,上麵燒痕清晰,跪坐在地上垂著頭緊緊抱著懷中少女,少女頭發披散在身後,身上的衣裙襤褸如碎布,一身雪白肌膚都遮掩不住。

少年身上流淌著的血浸透了兩人的衣衫肌膚,看著情況淒慘。

“這是——?”阮舒雲驚呼一聲,快步上前取出披風將兩人都裹住,回頭看向另一位長老,“莫師兄,這?”

誰都沒想到濃雲散去後,會在池水邊看到兩個如此狼狽的小弟子,他們看起來年紀都不大,女孩子十五六歲的樣子,男弟子也不過十八九歲模樣。

他們身上穿的也不是青陵仙府的弟子服,倒像是彆宗門過來遊學的。

桑慈雖然想推開謝稹玉,但是又擔心他身上的傷,不敢太用力,隻費勁掙紮著,此時聽到耳旁的女聲,以及身上披下來的披風,忙抬起頭來,“流鳴山弟子桑慈見過諸位長老。”

她沒法站起來,卻也匆匆忙忙行了一禮,隨後顧不得其他,說道:“請長老救救我師兄!”

不知道為什麼她重塑靈根的禁術會招來劫雷,她如今隻是靈根置換,她能感覺到自己還沒有築基的。

連築基都沒有,這劫雷來的真是可惡,莫名其妙!

是謝稹玉替她擋了這劫雷。

“流鳴山弟子?”

蹲在桑慈和謝稹玉身邊的阮舒雲驚了一下,過兩日問劍宗、鳳邱刀宗還有流鳴山弟子都會來青陵仙府遊學,但目前聽說流鳴山隻來了兩名弟子。

天英榜第七的少年劍道天才謝稹玉和他的師妹也是未婚妻桑慈。

聯想到剛才的劫雷,阮舒雲驚疑不定地看向抱著少女一動不動後背重傷的謝稹玉,“謝小友又破鏡了?”

但這話說出來她自己就覺得不對,因為謝稹玉身上沒有剛破鏡時無法遮掩的元嬰境氣息。

他依然是金丹。

而桑慈身上也無破鏡氣息。

“快把人送去醫堂。”青陵仙府如今代掌門的大長老莫問難也快步走過來。

阮舒雲回過神來,忙幫著桑慈將謝稹玉從她身上扒拉下來。

到了此時,桑慈才看到謝稹玉身上的慘況,眼睛又要濕了,“謝稹玉……”

世人都憐天才,更何況謝稹玉這個孩子為人平實沉穩,雖寡言少語,但最是踏實,身為彆宗長老,對他的印象都不錯,莫問難攬著謝稹玉,禦劍就要帶人去醫堂。

結果發現謝稹玉雖然被她從桑慈身上扯開了,但他的手指還攥著桑慈一片衣角。

可憐巴巴的,讓人不忍扯斷那衣角。

當莫問難和阮舒雲,連帶著在場其他幾位長老順著謝稹玉視線看過去見到這一幕時,又好氣又好笑。

桑慈一時有些臉紅,又實在擔心謝稹玉,忙蹭過去,那一副架勢是一定要和他一起走的。

“趕緊一起去醫堂!”阮舒雲忍不住笑了,笑聲疏朗。

因為棲鳳池對青陵仙府的重要性,所以留了幾位長老在那兒看著,陪著謝稹玉和桑慈去醫堂就隻有大長老莫問難和七長老阮舒雲。

桑慈和謝稹玉一走,藏在不遠處草叢間的一縷如煙似霧的魔氣快速躥出了青陵仙府,沒有驚動在場查驗棲鳳池狀況的諸位長老。

……

桑慈上輩子在謝稹玉和沈無妄那一戰中曾經見過莫問難,那時他代表青陵仙府來流鳴山參加昏禮大宴。

印象裡,這位莫長老喜笑,八麵玲瓏,狐狸似的。

她知道,一會兒這位莫長老一定會問他們在棲鳳池發生的事。

到了醫堂,幾人將謝稹玉送到床上,但是他這後背血肉模糊,根本不能躺,所以就將他翻了個身讓他趴在床上。

桑慈看著謝稹玉雙目緊閉,虛弱得不行的樣子,小臉繃著。

除了上輩子隨著‘她’的眼睛看到的幾次謝稹玉為她雪恨後的慘樣外,就沒見過他這麼虛弱的樣子。

他的身板總是很強健的。

到了這時,自然是要分開桑慈和謝稹玉了,醫堂長老可不管這兩小弟子之間有什麼,抬手間就把桑慈那片衣角給割了。

謝稹玉的手還緊緊攥著那衣角。

“前輩,我師兄他怎麼樣?”桑慈耐不住性子,著急問道。

醫堂長老見多識廣,不慌不忙,聽了這問題頭也沒抬,“閒雜人等都出去!”

桑慈:“……”

她脾氣是不好,但也不可能和前輩長老懟起來,老老實實聽話地走了出去。

莫問難和阮舒雲則是將謝稹玉送進去後就出來了,兩人站在外麵的回廊上低聲說話,此時看到桑慈出來便停下了交談,對視了一眼。

“桑小友。”莫問難的聲音笑嗬嗬的,喚了一聲桑慈,細長的狐狸眼眯成一條線,“桑小友先去收拾一下,一會兒過來一下。”

桑慈知道青陵仙府肯定是要過分棲鳳池邊的事情的,忙點頭。

醫堂內部分很多小隔間,她又返身進去選了一間空房間,快速將身上已經襤褸成碎布的衣服換下來,又簡單梳了一下頭發,然後走出來。

阮舒雲已經不在回廊上了,此時回廊裡隻負手站著莫問難。

他見桑慈出來,對她招了招手,笑容親切和藹,那雙狐狸眼帶來的精明感都弱化了許多,變得和睦。

“前輩。”桑慈行了一禮,剛才在換衣服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想一會兒要怎麼說棲鳳池邊的事情了。

思來想去,她決定遮掩一些信息後,如實以告。

葉子的事情,她下意識覺得不好說出來,但是重塑靈根一事,卻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我隨便問問,彆緊張。”莫問難笑眯眯的,“你與謝小友在棲鳳池邊做什麼?”

問得直接,桑慈回答得也直接:“師兄說棲鳳池旁靈氣濃鬱,所以帶我去那兒。”

接著,不等莫問難詢問,便將重塑靈根的那個術法說給他聽。

相信這種能被她和謝稹玉翻找到的術法,青陵仙府的長老不可能不知道。

“師兄為我重塑靈根一事,掌門師伯也知曉。”桑慈說到這,聲音有些低落和擔心,“書中並沒有記載會招來劫雷,否則我和師兄不會半點準備都沒有。”

謝稹玉是修仙界聞名的少年英才,關於他的一些事也早都傳遍了。

比如他有個天賦差修為低的未婚妻是他師叔強塞給他這事。

莫問難自然是知道那禁術的,聽到這兩個小的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實施這禁術,狐狸眼都瞪大了,倒抽一口氣:“從前確實曾有人嘗試過,但都失敗了,你們知道失敗者是什麼後果嗎?”

他敢發誓,這兩個小的一定是先斬後奏再告知葉誠山的。

否則葉誠山不會同意這種事。

桑慈想起謝稹玉說的,點頭:“成功率隻有一層,失敗我會死。”

“不止如此,幫你蘊養靈根的謝稹玉也會因為你的那根靈根而汙染他自己的靈根,從此修為凝滯,不得前進,甚至還可能靈氣逆轉而亡!”

桑慈臉色白了一下,她不知道這件事。

謝稹玉沒說。

那古文字大多她不認識,她一向信任他,以為他什麼都說了。

這個木頭!

桑慈咬了咬唇,心裡忍不住罵他一聲,又愧疚又擔心,低下了頭,沒吭聲。

莫問難一看桑慈的神色表情就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

但是那劫雷確實奇怪,可先前這廣而流傳的禁術確實也沒成功的,所以……成功就是逆天改命,會招來劫雷?

還是問題還是出在池底下的鎮寶上?

“天道降雷時,可還有其他事情發生?”莫問難沉吟道。

桑慈不知道,她當時五感仿佛是被一層紗蒙住的,她搖了搖頭:“師兄一直把我護在懷裡,我不清楚。”

回想一下濃雲散去時見到的那一幕,莫問難信了,他心裡打算等謝稹玉醒來再找他問詢一次。

如此,便朝桑慈點了下頭,“此事莫要和其他人多提,去看你師兄吧。”

……

此時,問劍宗。

在洞府內閉關的沈無妄睜開了眼睛,他伸出指尖,那縷靈魔氣立刻跳躍著纏繞到他指尖上。

半晌後,他輕笑一聲,摩挲著手指散掉了這抹靈魔氣。

他並不在意桑慈天賦如何修為如何,但顯然她很在意。

這次是自傷麼?

靈葉的氣息這麼濃鬱麼?

再等等。

他遙遙朝著青陵仙府的方向看了一眼,重新閉上了眼睛。

……

桑慈回到醫堂內,醫堂長老已經處理好了謝稹玉的傷。

他這會兒平躺著,上半身光著,綁上了白色繃布,隻是除此之外,原本散著的頭發依舊散著,下半身的衣服也依舊襤褸著,臟兮兮的。

“傷處理好了,也喂他吃了丹藥,這傷不算重,有點內傷,但以他的修為和體質,養個三天就差不多了,這藥每日給他早晚換一次。”

醫堂長老一邊洗手,一邊說道,又瞥了一眼謝稹玉,道:“衣服什麼的你們自己換。”

桑慈點頭,知道醫修都會用術法診療過,隨後便是丹藥和傷藥輔助,青陵仙府的醫堂長老這麼說,那謝稹玉肯定就沒有大事。

她鬆了口氣,忙問:“那他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你親他一口指不定他原地起立。”醫堂長老一本正經道。

桑慈:“……”

她換了個問題:“前輩,那不用幫他翻個身趴著嗎?”

“不用,死不了!”醫堂長老語氣隨意得很,但像是忽然想到什麼,說道:“還有他怎麼回事?背上脊柱處有幾道傷口反反複複割開結痂?”

桑慈聽看有些茫然,但她一下就想到了什麼,緊張地問道:“是最近的傷口嗎?”

“看起來就這十幾天的。”醫堂長老拿起布巾擦手,點點頭。

傻子。

桑慈眼眶濕潤。

她肯定這肯定和蘊養她的靈根有關,怪不得他最近臉色總是不太好,可他從來沒跟他說過。

“好了,你看著吧,醒了就可以回去了。”醫堂長老打了個哈欠往外走。

桑慈點頭,搬了一張椅子坐在謝稹玉身側,先看了一眼謝稹玉的臉色,依舊慘白慘白,毫無血色,嘴唇也因為失血而變得乾涸蒼白。

“真是個傻子。”

盯著看了會兒後,桑慈捂著眼睛安靜了好一會兒,鬆開手後又彆過頭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又緩了會兒情緒,才回過身來趴在他床沿口。

她伸手戳了戳謝稹玉的臉。

“傻子。”

他臉上沒肉,一戳仿佛就能戳到骨頭,可就算沒肉,他的皮膚也是軟軟的,觸感溫潤細膩。

桑慈忍不住戳了好幾下,又捏又揉。

直到他蒼白的臉色因為她的動作變得紅潤起來,她才鬆了手。

這樣才順眼。

桑慈又順著他流暢漂亮的下頜往下看。

她還沒這麼直勾勾盯著謝稹玉的身體看過,上一回替他包紮傷口時注意力也沒完全在他身體上。

這會兒她發現謝稹玉的喉結很大,像是鋒利的刀尖,突兀地在他修長的脖頸裡長出來。

桑慈的手指在他喉結上按了一下。

結果下一秒那喉結滾動了一下。

桑慈立刻抬眼去看謝稹玉的臉,但他臉上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謝稹玉?”

沒反應。

桑慈略失望,看來剛才那喉結動是無意識的。

她重新將目光放在謝稹玉身體上,視線在他肩膀處稍作停留。

他的肩膀很寬,鎖骨清晰,橫在肩膀那兒,莫名好看,胸口雖然綁了繃布,但露出一半的胸膛肌肉飽滿,他的皮膚又白……桑慈盯著某處看了會兒,默默拿出一方帕子,貼心地蓋在了他露出來的一邊胸口正上方。

她又看了一眼謝稹玉的臉,依然沒醒來的跡象,視線便肆無忌憚繼續往下蜿蜒。

他的腹部肌肉全然袒露在她麵前。

腰那麼細,腹上卻有一一三四……八塊線條清晰漂亮的肌肉。

桑慈繼續往下看,可惜被腰帶係著的褲子遮住了。

她眨了眨眼,一下臉紅了,為自己腦子裡的齷齪念頭臉紅一瞬。

但轉瞬她又理直氣壯。

謝稹玉整個人都是她的,她看一眼又怎麼了!

桑慈目光又落在他腹部,瞄一眼確定他不會醒來後,手放了上去。

觸感緊實又彈性十足,她忍不住來回摸了好多遍。

謝稹玉一直沒有反應。

桑慈的注意力重新放到謝稹玉的臉上,不知怎麼的就落到了謝稹玉的嘴唇上,剛才醫堂長老說的話悄然滑進腦子裡,並且不斷重複。

謝稹玉的唇看起來不薄也不厚,看起來極為柔軟。

這種事她怎麼能主動!

這種事得謝稹玉主動!

“謝稹玉?”桑慈盯著看了會兒,見他確實沒反應,猶豫了一會兒,回頭又看了一眼門。

門緊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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