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魚心笑嘻嘻道:“後來老夫子見我字認的差不多了,要死要活的想下山,我就讓阿爹給了他一些銀錢讓他下山了。”
“不過我都這麼大了,有些難的字我都忘記了。”鄭魚心苦惱道:“以後有不認識的可以找主母嗎?”
蕭洛蘭點頭道:“當然可以了。”她好奇問道:“既然你受父母寵愛,家中富庶,又為何到幽州當門客了?”
“寨子裡太無聊了,一點也不好玩,還是山下好,我長大以後磨了好久才讓阿爹讓我下山,他派了好些人跟著我,被我甩掉了。”鄭魚心踢踏著腿,回憶起以前的事,像在說什麼趣事:“我下山以後就坐船到了江南,江南可好看了,又好玩,人特彆多,就是他們聽到我口音都鄙夷我。”
“後來在江南玩膩了,去了一趟洛陽想看看傳說中的花魁,長安叫都知,江南那邊還是稱呼花魁的居多啦。”鄭魚心想起主母常年在山裡清修不問世俗,便多說了幾句:“洛陽花魁每五年舉行一次,奪的頭魁的花魁據說一夜價值千金,到時會有許多的江南才子趕赴洛陽,參加花魁的驚姝宴,文人墨客嘛都風流的很。”
“點評出頭魁之後,剩下的就是達官貴人,王孫公子們的事了,畢竟花魁可不便宜。”
“不過我也是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的,我其實也沒見過花魁哩。”鄭魚心手托著腮看向主母,笑道:“算算時間,明年才是洛陽的驚姝宴,沒有見到驚姝宴會,我本想回寨裡去的,後來遇到了何進,就跟著他到幽州閬歌啦。”
“阿爹給我的銀錢不多了,我看何進當了節度使大人的門客,每月過的挺好的,於是我也毛遂自薦,也當了節度使大人的門客,就是這樣。”鄭魚心三言兩語的說完自己的話,她說的是真話,隻不過隱瞞了一些細節而已。
蕭洛蘭望著鄭小姑娘,完全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居然走過了這麼多地方。
“你又在纏著主母了?”冬雪撩開簾子進來,柳眉豎起:“這麼晚了,還來打擾娘子休息。”
鄭魚心立刻站直了,一臉無辜。
“是我想聽聽外麵的事,讓魚心進來說說話的。”蕭洛蘭拿了兩個果子分給了兩個小姑娘。
“既然冬雪姐姐來了,那我出去了。”鄭魚心笑著對主母揮手。
等她離去後,冬雪對主母回稟道:“李大夫手裡的傷者已經全部轉移到王大夫那邊了,我去看了一下,那個拓跋騎兵精神已經好多了,想必命是可以保住的。”
蕭洛蘭聽到這個好消息,彎了彎唇角。
冬雪撥弄了一下炭盆裡的火,讓帳篷裡更溫暖一些,隨後放下了床幔。
想為主母守夜,畢竟主公今天沒在。
主母忽然從床幔裡伸出她羊脂軟玉般的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冬雪的心忽的一跳。
“不冷就好。”蕭洛蘭摸了一把冬雪的手,見不冷才放下心來,隨後又想起一個問題:“冬雪,你帳篷裡的炭火還夠嗎?”
“夠的。”冬雪答道,她再怎麼說也是主母身邊的貼身女婢,一應待遇還是有的,不過她是練武之人,身體比尋常男子還要好,晚上也用不著炭火。
“那你去休息吧,我這邊很安全,不需要守夜,明天可以起晚些再過來。”蕭洛蘭道。
冬雪聽到主母關懷的話,見主母的手還在她的手上輕輕的拍了拍,好似在哄她一般,臉更紅了。
“奴,奴知道了。”
冬雪離開帳篷,給門簾留了一道縫透氣,看見前方苗疆來的鄭魚心,理了理衣裙,目不斜視的走過她的身邊。
鄭魚心等人走遠了,哼笑了一聲,踢了踢不遠處坐著的何進:“和尚,念段佛經給我聽聽。”
何進敲著木魚,好脾氣的念了一段經文。
木魚聲中,雙眸緊閉,宛若大慈大悲的高僧。
蕭洛蘭聽著似有若無的念經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九月廿九。
白虎值神,有血光之災。
遙遠的漆黑夜幕下。
一隊突厥輕騎和一隊阿布思部落的騎兵見鬼了一般望著前方無聲湧過來的幽州鐵騎,不由分說的轉頭就跑。
周緒看向前方瘋狂逃竄的人馬,微微一笑,在黑色的夜裡,恍若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