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骨侖屋古可汗擦了擦嘴巴,散去酒氣∶"誰啊。"
"是我。"思結可汗回道。
"還有我。"仆固可汗跟著道。
骨侖屋古可汗略驚訝的開門,見他們兩人身邊也無仆從,便讓他們進來∶"你們偷偷摸摸的,乾什麼呢?"
思結可汗望了一眼外麵空蕩的庭院,就是知道骨侖屋古在喝悶酒遣散仆從,他們才進了這裡。
"我的一名斥候在回焱城西南方發現了你家的都達古拉。"思結可汗低聲道。
"什麼!"骨侖屋古可汗大驚∶"他在哪裡,速帶我去。"
三人行到一個偏僻屋處。
骨侖屋古可汗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命不久矣的都達古拉,眼睛瞬間就紅了,他大步上前,赫然看到了都達古拉肩膀處的箭窟窿,鮮血早已乾涸成黑紅色。
失血過多,晝夜疾馳逃命的都達古拉意識都不清晰了,他努力睜開眼睛,看見了可汗模糊的麵容。
骨侖屋古可汗緊緊握住都達古拉的手,隻感覺到冰冷的很,他低下頭∶"都達古拉。"
都達古拉嗬嗬喘氣,感覺自己要死了,他瞪大眼睛,想反握住可汗的手,可是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嘴唇翕動,氣若遊絲。
骨侖屋古可汗連忙將耳朵靠近他的大將,難以想象他是怎麼從幽州鐵騎那裡逃出來的。
"部下都…都死了…"
骨侖屋古可汗握住大將的手,眼裡隱有淚意。
"…小心回焱…有…有詐。"都達古拉奮力喘息著,其餘可汗們聽到這裡紛紛低下頭。
"三…三王子…勾結…周…周蠻子,人…咳咳…人已在營內。"都達古拉的聲音越來越小∶"恐老,老國王欲…欲殺….…"話未說完,便已斷氣。
骨侖屋古的可汗望著死不瞑目的大將,腦海裡全部都是他臨死前的話,其他兩位可汗更是被驚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這,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大戰在即,回焱三王子居然在敵人軍營裡?!都達古拉能想到的,他們也能想到,三王子是老國王的兒子,他失心瘋了跑幽州玄甲營裡,居然還能活著?為什麼可以活著?
這明顯三王子和幽州玄甲營之間有貓膩啊,再想想回焱以前可是幽州的盟友國,以前一向和幽州交好,老國王更是有三下節度使,跪拜臣服記錄的。
三位可汗互相看了看。
大王子目送著圖蜜兒妖嬈的身影離開,理了理自己的腰帶,臉上都是淫邪之色,路上遇到身段不錯的宮女都要暗暗的看一會,特彆是庶母左妃被送給父王的雙胞胎舞姬,他可是想很久了。
可惜,父王未死,這些都不是他的。
回到自己的宮殿,看見了一個新模樣的妙齡宮女。
"你是新來的?"大王子喝了酒,拉著宮女就胡鬨起來,酒意上頭,在宮女一聲聲的恭維嬌聲裡迷失了自己。
入夜時分。
宮女步入骨侖屋古可汗屋內,將下午套的話悉數述給他們聽。
"…三王子很早就拜了一位中原人為師父,在外遊學,與中原人關係十分密切,而三王子的母親也曾受寵於老國王,據大王子所說三王子回國以後,就住在宮裡。"
"但是我去探查過了,三王子現在並不在宮內。"
昏暗的房間裡,七位可汗坐在案桌後,聽到這句話,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是把我們都耍了啊。"思結可汗咬牙切齒道。
"孟城主的兒子都投敵了,他還能不知道?"骨侖屋古可汗臉色陰沉至極,若說老國王不知道,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不知道人家幽州玄甲營憑什麼讓三王子好好活著?當周蠻子是吃素的啊,肯定是老國王和周蠻子達成了什麼條件,比如…他們的項上人頭。
"老國王這是把我們哥倆幾個蒙在鼓裡,留作羔羊宰殺呢。"
"你們說。"渾部落可汗忽然壓低了聲音,提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突厥的浮屠騎是不是被周蠻子乾掉的。"
此話一出,在場幾位可汗都心神不穩,這事一聯想實在是太可怕了,有一支不知道多少人的軍隊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而他們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跑也無處跑,突厥的浮屠騎他們可是見識過的,就這樣被消滅掉了?怎麼滅的?周蠻子在暗處究竟藏了多少人?
怪不得人家不急,有回焱老國王作內應,幽州急什麼?!
仆固可汗咽了咽唾沫,腦門上都是汗,他喝了口酒∶"大家夥,你們說該怎麼辦?"
其他幾位可汗不約而同的看向漣漪不斷的酒杯。
那是仆固可汗手抖造成的,誰都沒空笑話他,就在今天以前,他們還以為自己是獵手,萬萬沒想到被人當作獵物了,自己這方還齊聚一堂,馬上就要被人全鍋端了!
黑暗中,不知是誰提議了這麼一句。
"聽說契密可汗已近五十壽辰。"
"五十歲在中原人那邊是知天命的年紀了,過一歲就少一歲。"
"我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聚聚,畢竟我們都是好安達。"
一陣沉默後。
"我讚同。"
"我也是。"
"要去就一同去吧。"
人多底氣足一點,免得分散開來被周蠻子逐個擊破。
"好,那就依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