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炎城。
"他們還沒動嗎?"老國王和七位可汗以及蘇日拉昆一眾人等早早的就來到了城牆最高處, 登高望遠時,停駐在遠處的幽州玄甲鐵騎營就像是一塊黑色的氈布蓋在了已經微寒的草原之上。
"沒有。"大王子回道,低頭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父王身後的左妃圖蜜兒。
蘇日拉昆望著回焱城外乾米處的銳镵陣, 浮屠騎還在巡視訓練著,木柱用麻繩交叉固定成木架子,架上鑲嵌長刀,或長/槍,銳镵陣因便於攜帶且容易就地取材,所以浮屠騎布置的很快, 長長的一排外,尖銳的刀刃,長刺等物閃著寒光。
騎兵衝擊力一向很大,可如果遇到銳镵陣, 衝擊力越大,死的越快。
再配合城牆上的三個三弓床/弩遠程射殺,蘇日拉昆能保證,隻要周緒一出現在乾米範圍之內,不,就算是乾米範圍外一點也能當場射殺他。
人終究是血肉之軀,怎麼與兵器抗衡。
就是為何他們遲遲不動?按他的想法,應是今日就應該啟程了才對,大批隊伍移動是需要時間的,等他們真正到回焱,也得需要一天。
難道他們想過幾天再攻,為什麼,他們有什麼目的。
蘇日拉昆皺起眉頭,不僅是因為幽州鐵騎的反常,也有因為他派了親衛去探查後方浮屠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到現在還沒有傳回消息的焦急感,這種隱隱出事自己卻毫無頭緒的預感讓他有些心浮氣躁。
自從昨天早上,骨侖屋古的族人帶傷質問突厥浮屠騎為何屠殺他們,到了下午時分,居然有兩三個部落同樣遭遇了被屠一事,且言之鑿鑿就是被浮屠騎所屠殺,他們兩三個小部落加起來也不過乾人左右,但是一屠就全屠的狠辣作風已經讓不少可汗對他產生了戒備和不滿。
昨晚,老國王設宴,讓美貌的舞姬們好好的招待了他們一番又說了好些好才讓七位可汗的怒火平複下來。
隻不過這七位可汗的臉色仍然是陰沉無比,他們甚至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和圖蜜兒,甚至是老國王。
蘇日拉昆知道,結盟已經產生了裂縫。
哪怕他極力保證,那些被屠的小部落不是他們浮屠騎做的,他們還是不信,要他交出浮屠騎,他要怎麼交!
事到現在,他也失去了剩餘浮屠騎的蹤跡。
蘇日拉昆手搭在城牆上,慢慢握緊,手背上青筋浮現,浮屠騎是他們突厥中的精銳騎兵,每個都是善騎射的好手且身體強健,給他們配置了與幽州玄甲營一樣的鐵甲,長矛弓/弩盾牌,是真真正正的一支鐵騎,由兩個老將帶領著。
現在,這兩乾人的浮屠騎好端端的就不見了?在諾大的草原上失蹤了?蘇日拉昆不信!心裡更是憋屈的要發狂,對方一個敵人沒殺死,他們突厥這方反而莫名其妙失蹤了這麼多的鐵騎,甚至比其他部落的人加起來還要多!他留給幽州鐵騎的後手就這麼沒了。
蘇日拉昆很清楚,在草原上失蹤意味著什麼,大多數就是死亡!
老國王的臉上也沒有了笑意,他的手放在了愛妃的肩膀上,看著遠處幽州玄甲營。
"估計會下雪吧。"大王子說道。
今日天氣並不好,陰沉沉的,頗有風雪將至的味道。
"大王子,若天時能聽你號令,你不如讓天下一場天外隕石雨把幽州鐵騎砸死不是更好。"思結部落的可汗嗤笑了一聲,任誰知道自家族人被同盟之人屠戮了,誰的心情也不會好,尤其是老國王還和稀泥在一旁充當老好人。
大王子聽著思結可汗充滿怒氣的嘲諷聲,臉不由漲紅了,卻是沒吭聲。
"蘇日拉昆,城下的陣都布置好了,你的浮屠騎怎麼還不上來?"骨侖屋古代可汗問道∶"一共一乾騎,我們在城上看的清清楚楚的,到時啊,,估計幽州鐵騎也能看清楚,一乾浮屠騎,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浮屠騎作為第一個出城迎敵作戰就絕不會退縮,而且他們總要先演練一番相互配合,到時才能更好的攻敵。"蘇日拉昆冷著一張臉道,這七位可汗就像是草原上的禿鷲,他這邊一露頹勢,對方氣焰就器張了起來。
"蘇日拉昆,你剩下的浮屠騎究竟還來不來了?"拔野古的可汗不耐的問道∶"這周蠻子可是說打就打過來了,你們突厥說好的三乾浮屠騎,啊,如今就隻拿出一千嗎?"
"這麼點人也不夠對麵吃的,幽州那邊不僅有
玄甲營,我還看到了周蠻子養的狗,拓跋騎兵,再加上那些俘虜,三四千人,你就用一千騎對戰嗎?"
蘇日拉昆豁然轉身望著拔野古可汗,眼裡寒光閃爍。
蘇日拉昆冷笑道∶"這話說的,難道此戰單是我們突厥的事,你們手下的兵就在一旁乾看著,我們現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失敗了,你們就好過了。"
"哈,我說什麼。"骨侖屋古的可汗怪笑一聲∶"原來你心裡打的還是這個主意,讓我們這些人先上是不是?先前派斥候輕騎騷擾拖延幽州鐵騎就是我們這些人出的力最多,死的人也最多,如今到頭來,居然還是靠我們來打。"
"打也就算了,沒想到你們突厥還會打自己人。"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老國王出來咳嗽了一聲∶"不要吵了,現在我們占據天時地利,隻要人和,我們一定可以打敗周緒。"
他一個個的看向七位可汗∶"大家,還是以大局為重。"他加重了語氣,道∶"我向諸位保證,一但幽州被破,等到我們入主中原之時,中原腹地的膏腴可讓諸位先吃。"
骨侖屋古聽著老國王又在描繪美好前景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
隨後六位可汗三三兩兩的散開。
等他們離開之後,老國王看向蘇日拉昆∶"內兄,還望幽州鐵騎攻城時,你這邊多出些力才好。"
蘇日拉昆點頭。
老國王推開左妃,麵色微冷的離開了,對於突厥的所作所為很是不滿。
圖蜜兒掩下忿念,找了個時機跟大王子一前一後的離開。
下午時分。
骨侖屋古可汗正在屋內喝悶酒,屹今為止,他覺得他的損失是最重的,因為他損失了都達古拉大將,以及在牛角山就失去了五百族人,突厥的浮屠騎還屠了他們安置在回焱城後方的小部落。
仗還沒打呢,他這邊就死了這麼多族人。
骨侖屋古可汗越想心中越是怒火中燒,還不如當初和契密一樣,走就走了,就算他們收了回焱老國王的弓/弩又如何,到時他們跑的遠遠的,周蠻子還能深入草地追殺他們嗎?
若非老國王一個勁的強調戰爭勝利後他們得到的好處有多大,他也不會像鬼迷了心竅一樣參加了回焱聯盟。
"什麼十萬鐵騎,都是笑話。"骨侖屋古的可汗又喝了一口烈酒。
他們草原部落近些年被幽州壓製的狠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個部落裡一萬騎兵還是可以拿出來的,若是再發狠一些,七八個部落聚集在一起,十萬騎兵也能拉起來。
但是,每個可汗都不會這麼做,他們要為自己的部落負責。
所以,哪怕回焱老國王把話都吹上天了,他們還是謹慎的選擇了各出三乾騎,如果勝利了,他們可以酌情加大後續力量,如果失敗了…
骨侖屋古可汗嗬嗬一笑。
他相信有不少可汗跟他打的是一樣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