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轉入幕後說書,拍堂木醒,清唱登場。
你方說罷我上場。
蕭洛蘭聽了一下午,第一次覺得說書這麼有趣。
等到傍晚時,說書班子收場,台下人也離去了的時候,她才起身。
“主母,明日要不要召這說書班子去府上。”春花跟在主母身後,見主母很喜歡這個說書班子,便問道。
蕭洛蘭搖搖頭:“還是讓他在這吧,我們有空可以經常過來聽聽。”
門一打開,旁邊包廂的門湊巧也打開了,走出來兩個奇怪的人,俱是一身黑袍,一個明顯是男子身形,一個渾身罩在黑袍裡看不清楚身形麵容。
黑袍男子帶著一個驅儺麵具,明明是正紅色的驅邪麵具,被他一戴,莫名顯得招邪一般。
周宅護衛警覺的握緊刀柄,隱隱聞到了血氣。
蕭洛蘭見他們靠近樓梯口,便停下腳步讓他們二人先走,哪知他們二人也不動了,前方微矮小的黑袍人與黑袍男子微微後退,竟是讓他們一行人先行。
蕭洛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幕籬,戴的好好的,這兩人難道認識她?
“主母,我們先走吧。”春花道。
蕭洛蘭對著兩人笑道:“多謝二位讓路。”
護衛一前一後,中間就是蕭洛蘭她們,蕭洛蘭抱著雪球,正經過他們的時候,忽的聽到了一聲有點啞的女音。
“這位夫人請留步,您喜歡剛才的故事嗎?”
扔下的賞銀中,隻有這位夫人給的最多,走的最遲。
蕭洛蘭扭過頭,見她和自己搭話,點頭道:“自是喜歡的,故事很好。”好的有點出乎她意料,她喜歡這個故事。
矮小的黑袍女人似是笑了一聲:“我也喜歡。”
“那個故事是我寫的,我兒本想讓說書班子專門說給我聽。”黑袍女子自顧自的說道:“可我不喜歡,我喜歡讓說書班子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隻是第一卷,過幾日就會說到第二卷。”
“夫人還會來聽嗎?”
蕭洛蘭想了想說道:“若是家裡沒事,我會來的。”
她頓了頓,又真心誇了一句:“你寫的故事真好。”這位婦人的兒子都這麼大了,應該和她同齡吧。
黑袍婦人看著節度使夫人走遠,她驀地揚聲問道。
“敢問夫人,此故事好在哪裡?”她問過許多人,也問過她兒子,可惜兒子是不論她做什麼都好,其他人則是回答的不儘人意。
黑袍婦人感覺自己在編造一個可笑的夢境。
蕭洛蘭站在樓下,台階之上,是奇怪的追著她問的寫書婦人。
蕭洛蘭認真想了好一會,才回答道:“我覺得梨娘沒有錯,最後她還活的好好的,綁架她的山匪,指責她的壞人也受到應有的懲罰了,這就很好。”
蕭洛蘭說完以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說的太簡略了,這故事一看就是黑袍婦人用心寫的,又說道。
“我會繼續聽書的,這個故事真的很好。”
黑袍婦人站在二樓樓梯處,捏緊手,氣息有些不穩:“如果梨娘失身了呢?”
蕭洛蘭抿了抿唇,感覺心裡沉甸甸的:“這不是她的錯。”
“如若她失身過很多次呢?”黑袍婦人緊追不舍的問道:“有些梨娘懦弱不堪藏縮於房,不肯見人,有些梨娘絞了發當姑子,有些梨娘為了保持名譽死了,有些梨娘蛇蠍心腸惡毒無比,這些都是我故事裡的梨娘,夫人還會喜歡她們嗎?”
蕭洛蘭怔怔望著黑袍婦人,從她的話裡感受到了埋藏於暗灰的星火,那不是希望的火光,而是帶著濃濃的憤怒,憤世嫉俗,毀滅絕望,掙紮著的複仇之焰似野獸嘶吼。
她好像明白了她是誰。
“喜歡的。”蕭洛蘭眨掉眼睛裡的淚意,輕聲顫音道。
這不是梨娘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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