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 晴。
蕭洛蘭帶著女兒,清河他們到了高馨坊處竇大郎新購的婚宅裡,就在廉大人私宅不遠處, 這一帶住的人都是閬歌的高官貴人,價格也不便宜, 但環境的確很好,距離上班處的節度府衙也近, 前麵街道就住著許判官一家, 許判官在閬歌官場多年, 又是周宗主的心腹之人,兼之竇大郎現在成了後起之秀, 所以前廳賓客絡繹不絕。
哪怕在後院也能聽到前麵的熱鬨之聲, 不過下午時分, 竇宅處處就亮了囍字紅燈籠,更添喜慶。
吳氏帶著幾個女婢往後院趕,還未到近前,就已對蕭夫人充滿了感激親近之情, 臨走前她讓蕭夫人有空的話稍微照拂一下她家的大郎, 可她萬萬沒想到僅僅半年時間,她家大郎就升官了,還是位居要職, 又娶了恩師家的嬌娘, 這讓吳氏不知該對蕭夫人說什麼感謝話好。
到了後院小亭內, 吳氏理了理衣容,恢複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
一側女婢卷簾,入目就是蕭夫人那張玉容傾山的臉,清豔無雙, 身姿豐腴凝脂,春水長眸望來時,優雅沉靜,溫柔的令人心折,蕭小娘子嫋嫋婷婷,更有清風明月般的如玉少年郎,兩人分坐在蕭夫人左右處,人同在,小亭內的風景也亮了幾分,有眩目之感。
“七娘,恭喜你呀。”蕭洛蘭見到許久未見的吳氏,揚起一個笑容,起身道,拉著她的手入座,四人圍在茶桌旁。
大半年未見了,吳氏此刻還真有些拘謹,尤其是重新麵對這般神仙人物,心底總存著效仿和羨慕意,雖然蕭夫人一如既往的溫柔隨和,但思及蕭夫人如今的身份地位,心底終究還是微怵,不敢隨意搭話,她順勢坐在蕭夫人的下手處,笑道:“盛鳴能成婚總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不瞞您說,我這幾天高興的覺都沒有睡好,得知夫人您要來參加盛鳴昏禮更是在夢中都笑,這次您可要多留一會。”
蕭洛蘭欣然彎唇道:“好。”她看向女兒和清河,主要是給清河介紹一下:“清河,這是吳姨,七娘,他叫清河,是我的侄子。”
“吳姨好。”蕭清河身姿端正的問好。
吳氏受寵若驚,她是聽過清河蕭氏的名聲的,尤其是她娘家在江南,文人氣息濃鬱,大儒名士頻出,對於清河蕭氏更是如雷貫耳,此前她就覺得蕭夫人是哪家高門貴婦,知道是蕭氏之後,更是把她當做神仙人物,現如今蕭家玉郎看在蕭夫人的麵上稱她一聲吳姨,她可不能心安理得的應下,連忙道:“好孩子,第一次見麵,吳姨沒什麼好送你的,琴川出名琴,剛好我手中有一對雙生琴,琴身之木,所用之弦皆所出同源,正好送與你和蕭小娘子。”
她也有?蕭晴雪的心裡皺成了苦瓜,她隻會彈一點點琴,給她豈不是糟蹋了。
“不用了,七娘。”蕭洛蘭想想就知道這雙生琴必是難得的,女兒不善琴,清河房間裡已經有了一把名琴焦尾。
吳氏臉有些紅,急得,她道:“小娘子和清河難得來我這一趟,今天又是大郎的大喜之日,我作為長輩,給兩小輩些禮物是應當的。”生怕蕭夫人拒絕了。
蕭洛蘭拍了拍七娘的手,讓她彆急,溫聲道:“是應當的,不過我覺得雙生琴送給你家大郎和新婦更好,還可以表達七娘你對新人的美好祝福,願他們夫妻之間琴瑟和鳴,豈不更好。”
吳氏心漸漸定下來,聽著蕭夫人所說,覺得話說到了她的心坎裡,但麵上抹不開,想著庫房裡還有什麼名貴之物可以送,像他們家底薄的人終究比不上世家累世家藏。
“清河和晴雪他們兩人和我一樣都喜歡喝茶,若七娘有其他茶具,可以送給他們。”蕭洛蘭的聲音一直輕輕緩緩的,笑意溫暖。
“茶具自是有的,我珍藏了不少各類茶具,你們二人這次可千萬不要跟吳姨客氣,喜歡什麼茶具儘管拿。”吳氏笑道。
“多謝吳姨。”蕭清河正色道。
“那我就不客氣啦。”蕭晴雪一直對竇夫人挺有好感的,也道謝道:“謝謝吳姨。”
“巧心,你帶著小娘子和清河小郎君去西房。”吳氏趁熱打鐵道。
蕭晴雪拉著靦腆表弟的手就跟著巧心離開了。
兩人在亭內說了一會話。
“現在距離新人進府時辰也快了,七娘你不用在這陪著我,還是昏禮要緊。”蕭洛蘭看了眼天色,道。
吳氏有些猶豫,蕭夫人是貴客中的貴客,不可怠慢,但是大郎昏禮她作為父母高堂也不能遲到失禮。
“好了,去吧,等晚上我們還可以聊聊,不急這一時。”蕭洛蘭笑道。
“那我去了。”吳氏站起身,天色的確不早了,不放心道:“您若有什麼需求,可差遣園內奴婢告知於我。”
“我知道了。”蕭洛蘭目送七娘走遠,等人走了之後,小亭台階處站著她帶過來的冬雪兩人。
時值黃昏,蕭洛蘭聽著遠處敲鑼打鼓的迎親熱鬨聲,思緒有些放空,天使走了,封號一事終於告一段落了,現在手頭上好像就隻剩下了女兒火藥工廠的事,還有下江南。
四,五月份正是下江南的好時節。
而她原本就生活在一個江南小城,春季多雨,淅淅瀝瀝,小河似銀鍛,烏篷船搖啊搖,如山水入畫。
這裡的江南也會如她記憶中的那樣嗎?
直到晚間,蕭洛蘭才帶著女兒和清河回到自己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