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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東就見節度使大人和那位蕭夫人並排而走,美貌婦人身後跟著一位姿容出眾的貴女,他回憶了一下, 肯定幽州沒有這兩位貴人, 所以她們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是從賀朔郡城來的?
這次節度使大人出州去拜訪賀朔的空明大師討研佛經,但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幌子,楊東想不通節度使大人最終的目的, 想的腦闊疼,又實在想知道婦人的身份,於是靠近了青山先生,趙青山搖著折扇,似笑非笑的望著問東問西的太煬郡楊都尉。
走到黑色馬車前, 蕭洛蘭注意到風鈴上刻著一個楊字, 車廂後麵豎著幽字大旗, 太煬郡的楊都尉應該是周宗主的自己人吧。
上次刺殺事件給蕭洛蘭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讓她神經有些纖細, 等她理順了思緒,心裡的緊張頓時緩解了不少。
寬闊的雕花木門被打開, 而後就是金勾束幔, 溫暖如春的香氣從裡麵襲來, 數位女婢跪坐在門處,頭顱低垂,隻雙手高舉物什, 按照溫水,澡豆,衣物, 木屐,順序排列,明顯是一套洗手換衣的流程。
蕭洛蘭一進來就感覺下雨天的濕冷頓時被散去了。
“可有女子木屐?”周緒淨完手,問道。
“回郎君的話,有的。”為首的女婢雙手交疊在地板上,而後頓首回道。
“那便取三雙來。”周緒隨意吩咐道,女婢應聲退下。
周緒將淋濕的外袍脫去,取了寬鬆的長袍穿上,等他換好木屐,正好看見蕭夫人也已經穿好了木屐,雪白的羅襪露出來,木屐似乎大了些,顯得腳顯得玲瓏。
周緒笑了笑。
蕭晴雪穿著木屐,走了幾步,感覺和現代拖鞋沒什麼兩樣,就是鞋跟硬了些,像這種木屐,隻能在家或者是下雨的時候穿穿,芳雲跟在主子們身後,眼睛不敢亂看,恪守貼身女婢的職責。
珍貴的絲綢做成的擋簾被兩邊分開,一張虎皮毯子鋪在地板上,靠近窗牗的地方置著一張長方形的矮小木桌,兩張圓形墊子鋪在桌子首尾兩端,桌上放著一個紅泥爐子,爐火旺盛,燒著一壺酒。
這是要談事情嗎?蕭洛蘭想了想,帶著女兒和芳雲進到了裡間,隔著一道珠簾,半人高的紅釉色花瓶裡插著一大把的垂絲海棠,垂絲海棠花朵呈現淡桃紅色,顏色嬌嫩,層層疊疊的垂落下來,流到了地板上,泛著鬆木香的書桌上擱置著書本,若累了,可以到一旁的軟榻上休息
最深處的細竹簾被放下內,隱約可見床鋪。
蕭晴雪坐在軟榻上,規規矩矩的,隻不過眼睛靈動,等會周宗主和楊都尉會談什麼事情?
蕭洛蘭見芳雲自從進了馬車就一直緊張的端著身子,有些不明白,她見外麵隻有周宗主一人,並沒有其他人在,便讓小姑娘坐下來歇歇。
芳雲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周緒坐在圓形墊子上,輕輕拍了拍手,不多時,有女婢垂首上前:“郎君可有吩咐?”
“送些甜食到裡間。”周緒道。
女婢垂首應道:“是。”
問了一大通結果沒得到有用信息的楊東換下重甲進入馬車,青山先生仍是那副瀟灑的模樣,楊東想起馬車裡不僅有節度使大人還有那位蕭夫人,問道:“我要不要帶個麵具?”
“你以前見節度使大人的時候帶過嗎?”趙青山反問道。
“沒有。”楊東搖頭。
“那不就得了。”趙青山穿著木屐,搖著折扇,打開簾子進去。
楊東想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沒有帶麵具進去,他穿著謝公屐,這個由南方的世族名士,當世大儒謝公發明的謝公屐已經流行到他們幽州了,幽州有些地位的,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歡穿謝公屐,楊東也不例外。
進了門,發現那位蕭夫人和蕭小娘子沒有在外麵,珠簾隱隱綽綽的遮掩了蕭夫人和蕭小娘子的身影。
問了這麼久,楊東隻知道這兩位貴人的關係是母女,他內心有些挫敗。
有女婢端著果盤穿行而過,見到主子微微屈膝,楊東揮手讓她們自行伺候,不必請示了。
“楊都尉,過來坐。”周緒說道。
楊東心喜節度使大人對他的不見外,但還是長揖了一禮,才在節度使大人的對麵坐下,長木桌上,壺裡的酒被燒的滾開,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但因窗牗大開,並不炎熱,酒香彌漫,白霧蒸騰間,節度使大人的麵容看的並不清晰,隻隱約可以看到線條淩厲的下顎弧度,胡茬似乎剛刮過沒多久,以及那雙哪怕在霧中也顯得危險的狹長眼眸,似空中的鷹隼。
周緒拿出兩個酒杯倒滿,將另一個酒杯推到楊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