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就可以泡澡了。”蕭洛蘭安慰道。
周緒一身常服從樓船上下來,衣服上有些汙漬,在河邊洗了洗手,才走向夫人。
“夫人怎麼來了?”
“晴雪說想來看看你。”蕭洛蘭見周宗主衣衫都汗濕了,便一起去了岸邊處的草棚內,倒了杯涼茶給他:“這麼熱的天,你在樓船裡做什麼?”
周緒喝完茶,猶不解渴,拎起茶壺就灌了一肚,道:“我想看看南方水戰的攻伐利器內部到底是什麼樣的。”
水麵上忽然傳來周十六的大叫一聲。
蕭洛蘭回頭一看,周十六見鬼似的狗刨著遊向岸,他的身後,水波輕蕩,樓船底部鑽出一個頭,正是帶著惡鬼麵具的金犇露出水麵,慢慢的遊在周十六後麵,和周十六一樣,隻穿著褲子。
周十六看清人,因丟了麵子,又驚又氣:“你沒事藏船下麵乾什麼?嚇我一跳!”
金犇淡定的回道:“主公讓我多練習水性,水下憋氣也是練水性的一種方式。”
周十六一噎,說不出話了。
金犇穿好衣服進入草棚裡,約莫夏季的緣故,他穿的也頗涼爽,常服敞開,踩著草鞋就進來了。
“這座樓船底部的銅皮都快沒了,水密艙也壞了一個,方校尉說這船不怎麼好,我還以為他是在說笑,沒想到是真的。”
金犇坐在草席上,說道,他跟著主公這些年,所用的皆是上乘器械,還是第一次看到破窘的友軍,這樓船縫縫補補的居然也擊退了淮北經略使的水師,除了地利外,恐怕也和方餘火指揮得當,精通水戰有關。
周緒笑道:“破是破了點,我看了下大體結構還是沒問題的,等李勳他來了,我們自己在這邊造一些船,到時多讓人和方校尉請教一下。”
麵具後的金犇聽著主公的話,露出一
個笑容,主公這才是真正的謙虛吧,幽州出現自己的樓船時,金犇就肯定主公暗地裡就已做了大量準備,一艘戰船要造好,就要提前選用大量的好木材,而不是說造船卻什麼準備也沒有,造一艘船,從圖紙到開工再至做好,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蕭晴雪坐在阿娘身邊,草棚雖然簡陋,隻用四根木柱搭起來,棚子內鋪了地板和草席,裡置矮桌一張,茶具一列,但因為臨近水邊,分外涼爽。
蕭清河從上遊重新灌了一壺泉水,放在小爐上燒開。
蕭洛蘭輕輕扇著團扇,涼風撲麵,順便給身邊的女兒也扇了幾下。
“夫人,晚上就在這吃如何?”周緒坐到夫人身邊,指了指水麵:“湖裡魚蝦頗多,我讓人下去抓幾條。”
“好。”蕭洛蘭點頭道,她不挑的。
蕭晴雪拉著表弟跑到岸邊和鄭魚心一起打起了水漂,金犇休息一會便離開了。
“廉大人和羅郎君已經到了廬州,我剛送走他們。”蕭洛蘭捏袖提勺,往開水裡添了些茶葉:“給你留了一碟荔枝,廉大人還送了一些在嶺南生活過的人過來。”
“廉世清以前是朝廷的南珠使,在嶺南那地有人是應當的。”周緒握住夫人的手,心裡舒坦:“下次不用給我留了,夫人自己吃就好,等羅金虎到了嶺南,荔枝這物就多了起來,夫人到時想吃就吃,弄成荔枝酒喝喝也不錯。”
“另外,我打算讓李繁讓羅金虎一起去嶺南,已經和她說過了。”周緒道。
蕭洛蘭有點在意料之中,怪不得這兩天李大夫忙的不見人影。
“也好。”蕭洛蘭倒了兩杯茶:“李大夫醫術精湛,有她在,嶺南一行也能有保障,那你給黃有真通信了嗎?”
“寫過了,等我們這邊人手準備好應該就能讓他們出發去嶺南。”周緒看著不知百裡寬闊的水域,心裡想著水師一事,自己這邊還是要抓緊時間訓練,或者也可以先和方餘火的巢湖水軍對練幾場增加經驗。
“若是黃有真那人不好相處,拒絕羅金虎他們入境行商怎麼辦?”蕭洛蘭控住不住的多想。
周緒喝茶的手頓了一下,望著一向多思心敏的夫人,微笑道:“那也沒事,以後總有機會去的。”
蕭洛蘭心定了一些,好像是她太急了,其實這事也急不得,在一處陌生地尋找一樣東西哪是那麼簡單的。
過了一會,周緒帶著夫人乘坐小船泛舟垂釣。
蕭洛蘭望著湖光山色,心情美好。
斜陽垂西時,兩人帶著魚簍滿載而歸。
七日後。
李勳帶著三萬人馬駐紮在高霞山,隨行而來的輜重讓盧琮看的眼睛都瞪大了,都是建船的好木材,桐油,石灰,銅皮接踵而來,顯然是預謀已久,工匠熱火朝天的開工時,李勳對著前來觀摩的盧琮等人拱手道:“盧將軍,方校尉,以後多多指教。”
盧琮心神一凜,也拱手回禮道:“指教談不上,敢問李將軍,這麼多材料,可要建多少艘?”
李勳笑道:“八百之數。”
盧琮咋舌,他才三百,不過兩者一相加,千艘戰船說出去誰敢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