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不斷哭求的孫岩,又看了看父親,猛地起身走到孫岩麵前,提起劍就從他的後頸狠插了進去,鮮血四濺,魏無忌感受到臉上的溫熱,有些茫然又有些恐懼的回頭。
“此人死不足惜,當日你受孫岩蒙蔽,正欲死戰,孫岩卻鼠目寸光,畏戰不前,見幽州軍襲來,竟擅自打暈帶走你又借由你的名義出逃廣陵,導致廣陵城丟失,黃家郭家等家族覆滅,現割下他的頭,再滅其三族,給外界諸公賠個罪先。”魏延山淡淡道。
魏無忌張口欲言,不知是不是被雨淋的,臉色愈發蒼白。
“你有話要說?”魏延山緩步回到書房。
魏無忌跟在父親身邊,書房內溫暖如春,他卻打了個寒顫,良久才囁嚅道:“兒,兒做了錯事,請父親責罰。”
說完,他再次跪下。
魏延山恍若未聞,一手端硯台,一手持筆在牆上書畫前站定,畫卷一片空白,他沾滿濃墨在畫卷上書寫,筆力厚重雄渾,寫完以後,魏延山後退兩步,望著濃墨畫卷。
魏無忌恰時抬頭,隻見空白畫卷寫了四句。
看完以後,他不禁臉色扭曲起來。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魏延山放下筆硯,墨香中,青袍文人溫雅從容,背手而立。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魏延山念完以後,拊掌道:“這就是幽州黃金台上的聖人之言,讀之當真令人心潮澎湃。”
“無怪乎能流傳的這麼廣。”
他坐回位置,這才看向魏無忌。
魏無忌低下頭,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遲遲沒有等來怒聲相斥抑或嚴厲責罰,或者說,阿爹待他從來是這般,如溫水,不冷不熱,可就是這種態度才最讓魏無忌難受。
魏延山聽完,心平氣和道:“人有不及,可以情恕,起來吧,近日不要出府了,就在家裡好好安身養性。”
魏無忌沉默的站起身,他望著阿父,表情木然僵硬,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府上最金貴的小王爺狼狽不堪,華陰公主匆匆而來,連忙喝道:“你們眼睛都是瞎了嗎?為何無人替我兒打傘遮雨?”
一眾奴仆跪了一地。
魏無忌似哭似笑,有些瘋癲:“是我讓他們不要跟著我的。”
“我兒,可是你爹罰你了?”華陰公主一驚:“莫怕,我去找他求情。”
魏無忌哈哈大笑,臉上都是雨水:“沒有,阿爹待我甚好,一絲懲戒也無,隻是讓我回屋看書。”
說罷,甩袖大步離開,一邊走一邊笑,笑的直不起身。
華陰公主趕緊追了上去。
外麵吵鬨並不能影響書房。
魏延山就著窗外雨聲看書。
風聲,雨聲,簷鈴聲,聲聲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