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晴雪看著看著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蕭洛蘭正看的認真,被打亂了思緒,她看向笑的樂不可支的女兒,親昵的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有這麼好笑嗎?”
“好笑啊。”蕭晴雪瞅著檄文:“幸好廉家是檄文發過再來的,要是在檄文沒發之前來,他們這事一出,阿爹罪證又要多一條了,名聲也更壞了。”
“廉家背棄舉主,又舉族叛逃,這已經是很嚴重的事情了,在這個時代,廉家做的這些事是要被口誅筆伐的,所以如果他們若是在檄文未定之前而來,檄文中定有他們的一席之地,阿爹作為最後的罪魁禍首,罪證又要多幾條了。”
“比如勾結外州臣下,圖謀不軌。”蕭晴雪數著手指頭:“還有收容像廉家這樣的不恥之徒,這些罪名稍微想想就又能在檄文上添上一大筆了。 ”
“阿娘你看看,連金將軍和崔郎君都榜上有名呢。”蕭晴雪吃著荔枝,依偎在阿娘身邊,有些好奇道:“也不知道有沒有我們?阿娘,你讀一遍給我聽聽。”
蕭洛蘭便把檄文往女兒那邊移了移,輕聲念給她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有賊臣作亂,殘害生靈,幽州牧周緒,祖父閬歌一兼並田主也,以抵禦外族為由公然招攬流亡暴徒為其所用,至此為禍鄉裡數十年,傷化虐民,聚嘯山林…”
“這是先噴一波阿爹的身份來曆了。”蕭晴雪心裡有數了,同時在心裡合十,讓阿爹祖父莫怪她和阿娘,她們可沒有看阿爹祖父笑話的意思。
蕭洛蘭又繼續讀下去,後麵主要是寫周宗主的軍隊做了哪些惡了,比如說邊境小國以往都是大楚附庸,大楚強盛時賞賜了不少寶物給他們,而一些小國比如新王上位之類的,都要和大楚說一聲,小國雖小,但有些國主卻是大楚承認的國王,也是一國之主,周宗主目無法紀,經常在戰亂時發國難財,把小國財物都貪之一空,更有甚者,不少一國之主被其私自梟首懸身,藐視朝廷法度。
又舉例了一些受到周宗主迫害的大臣,蕭洛蘭讀著讀著,頓了一下,因為她讀到了張玄禕,曾經在她麵前談《廣陵散》的張玄禕也榜上有名,檄文上說他傲骨不屈,被砍頭時,滿城百姓莫不憤怨至深,民怨生重,惜廣陵散從此絕之。
那位張玄禕沒有被送回去嗎?蕭洛蘭有些疑惑,繼續讀下去,再下麵還是列數周宗主的罪名,無非就是身在邊境,幽州邊軍多有異族,周宗主心懷不軌,還有公然起兵占領壽州,廣陵這事。
通篇都是罪狀,蕭洛蘭繼續念下去,發現檄文最後提了兩句她,當然也不是什麼好詞,大意就是因為她蕭氏清譽受損巴拉巴拉一些,頗有卿本佳人,奈何從賊的隱喻。
蕭晴雪聽了不高興了,嘟起嘴巴哼唧了兩聲。
蕭洛蘭收起檄文,笑著捏了捏女兒軟乎乎的手背:“好了,念完了。”
“時間不早了,快去睡覺吧。”
蕭晴雪打了一個哈欠回屋了,阿木和十六都被阿爹帶到軍中了,她這兩天都無聊透了。
蕭洛蘭也回到了後殿,梳洗完畢後在床上看了會書,看了一會又忍不住把檄文拿出來再看了一遍,聽說魏國公那邊有意派使者來贖人了,周宗主現在忙著調兵遣將,眼看風雨欲來,整日早出晚歸的,蕭洛蘭已經習慣了。
半開的窗戶忽的吹來一陣急風,屋內燭火晃動的厲害,雨滴潑灑在窗麵上,蕭洛蘭起身將窗戶合上,江南多雨,她已經習慣了這時不時的一場急雨。
一夜無夢,次日蕭洛蘭醒時,發現周宗主手裡正拿著他的檄文看。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蕭洛蘭覺得自己睡覺好像越來越沉了,她支起身。
“下半夜裡。”周緒低頭嗅了嗅夫人的香氣,半攬著夫人和她一起看。
“我已經看過了。”蕭洛蘭睡眼惺忪,感受著清晨的涼氣,終於徹底清醒了。
“段老兒真不當人子。”周緒看完以後就憤憤罵了一句,
“你們是敵對關係,段丞相有機會詆毀你,自然是要誇大其詞的,這檄文無需放在心上。”蕭洛蘭看周宗主生氣,便寬慰道。
“夫人說的是。”周緒點頭,全盤接受夫人的勸誡。
等夫人洗漱去了,拿起那張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檄文,看到了最後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段老狗寫的啥玩意兒,他怎麼就配不上自家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