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娘安靜的曬著太陽。
昨天下的大雨完全沒有影響到春季的草木萌芽, 清新味道一直縈繞在她鼻尖處,耳邊啾啾的鳥鳴聲不絕, 窗外,綠意盎然,梧桐疏影。
這裡的景色與竹裡館不同,許是怕她再次逃跑,她的眼睛被纏著布連夜送到了這個陌生地方,臨走前, 薑三郎一直追到了藍田彆墅外,他誠惶誠恐的對著宴會貴客連聲道歉,她這才曉得經常來看他的那個貴族青年, 叫魏慈心,也叫二郎,他的父親是個大官, 薑郎一直稱呼他為國公。
瓔娘總覺得他們的名字稱號有種淡淡的熟悉感,偏偏就是想不起來。
也許,他們以前認識她,或者她以前認識他們?總不可能是沒有交集的。
但是有時候認識的人不一定是朋友。
陽光被切割成細碎的光棱灑在她的窗前,在瓔娘眼中就像是一個萬花筒, 她看著那些不同形狀的光暈, 努力讓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她被送到這裡之後,再沒有見過那個國公和魏二郎。
現在, 那個國公應該是在治傷吧,瓔娘摸了摸春衫內的小臂,那裡什麼都沒有。
斫鱠刀被拿走了。
瓔娘盯著那些光暈出神,她現在住的屋內擺設幾乎什麼都沒有,前堂沒有桌凳小幾, 沒有衣櫥木架,衣服洗漱用品用完就撤了下去。
隻在前堂留了一個臨窗的案幾,用作吃飯,通風。
隔著一道十二屏屏風就是她睡覺的地方,內屋隻有床以及床上用品被褥枕頭等東西,沒有燭台。
蘅蕪苑花草蔥鬱,景色宜人。
魏二郎一臉苦悶的追上母親,看守蘅蕪苑的護衛因受阿爹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出,母親想進蘅蕪苑自然被攔了下來,她大怒,和守衛僵持,一定要進去。
母親身邊的人找到他,讓他想辦法,魏二郎沒辦法,隻能陪著阿娘一起進去,有了他,守衛阻攔的力度便小了很多,猶豫了一會後,還是放他進了蘅蕪苑,他現在是阿爹唯一的兒子了,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阿娘。”魏二郎跨步走到母親麵前,擋住她的步伐:“阿娘!”
葉氏秀美的麵容此刻怒氣衝衝:“慈心,你沒看你爹手腕被那女人傷成什麼樣子了嗎?”
“真沒想到人瞧著一聲不吭的,憋著使壞呢,逃跑又傷人。”葉氏怒道:“你讓開,我非得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魏二郎拉住阿娘,沉聲道:“阿娘,你彆衝動。”
可葉氏隻要想起國公手腕上的傷口,就對那個幽州王妃恨極了:“她傷了你爹,我也要還治其人之身。”
“她是幽州王妃。”魏二郎強調:“阿爹不想這個人有什麼意外,被爹知道你來蘅蕪苑鬨事,他會不高興的。”
葉氏手攪著帕子,心裡不上不下的堵著一口氣,心虛又害怕:“幽州王妃又怎麼了,現在還不是階下囚,國公他手腕被傷的如此重,那婦人一副毒蠍心腸,我,我也是關心國公。”
“她如何阿娘你就不用管了。”魏二郎在見過幽州王妃的龍玉之後,敏銳察覺到那個婦人的重要性超過了他的想象。
所有,現在的她不能有一絲閃失。
“那我隻去看看她。”葉氏還是不甘道:“不做任何事,行了吧。”
環佩作響,香氣襲人,瓔娘對那香氣很熟悉,她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門口的婦人。
她和魏二郎應該是母子。
葉意如望著幽州王妃,還是忍不住生氣道:“一個瞎子本事還怪大的,再出手傷人,我就饒不了你。”
瓔娘仿佛沒有聽見一樣,她拿起案桌果盤上的一個桃瓣吃著,果盤是女婢剛剛送來的,月正是吃桃子的季節 ,窗外遠眺時,遠處應該有一處桃林,瓔娘看見了一大片的粉桃色。
瓔娘細細吃著桃肉,有點艱難的咽下,她其實在藍田彆墅的時候就發現了,薑郎對她的一些尋常要求幾乎是事事俱應,等到了這邊,居然也是如此,他們關著她,卻並未在身體上虐待她。
反而為了防止她想不開尋短見,竹裡館的各處尖角都被包上了一層軟布,層層派人看守,防止她逃跑,而這邊看守的人比竹裡館還要多,周圍遠離了方便逃生的水路火源。
瓔娘伸手又拿了一瓣吃著,她對他們應該是很重要的…人質?瓔娘隻能想到這個可能,繼而又微微疑惑,自己以前究竟是什麼人?
葉意如被幽州王妃無視的態度氣的不行,在兒子的眼皮底下,忍氣離開了。
魏二郎離開蘅蕪苑後立刻到父親那邊請罪。
畢竟他把母親帶到了蘅蕪苑,壞了父親的規矩。
到了大堂後,遠遠望見韓福,洛陽令和他的兒子,薑郎,薑校尉,史贄和存真大師都在,魏二郎放下腳步,準備等父親談完公事再進去。
魏延山聽完了每個人遇到幽州王妃的過程後,看向洛陽令:“還有一家人前段時間也在找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