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
滎陽太守身著官袍, 看向下方的幽州叛軍,隻覺心神俱裂:“自從突厥兵敗後,大楚承平十幾載, 沒想到有朝一日, 竟能看見如此大規模諸侯聯軍,逼近洛陽城, 這可如何是好。”
董魂麵容惡劣, 脾氣暴躁,聽著太守窩囊的話 ,忍著沒發火,大熱的天, 他的盔甲十分沉重,裡麵的衣物被汗濕透了, 渾身的血腥味汗漬味,兩眼隱有癲狂, 城樓下的那個姓胡的反賊還在底下瘋狂叫囂, 讓他出來單挑。
一股怒火直充董魂腦門,他來回不斷走動。
“冷靜一點。”魏延山輕喝道:“你作戰太多次了,先下去休息一會。”
董魂不甘的拱手道:“是。”
他離去後,滎陽太守道:“我相信魏公帶來的人,但是底下旌旗漫天,強敵環繞, 還需拿出一個對敵之策呀?”
韓福皺眉道:“自然以守為主, 先前我們未來時,除了董將軍元將軍有幾分魄力膽量,爾等嘴上說的頭頭是道,臨了個個怯敵畏戰, 望風而降,一點骨氣也無,簡直可恨!”
滎陽太守麵上無光,心想自己還沒投降呢,這韓福就罵上了,怎麼不罵歸順的三十餘郡,自己這是被當成出氣筒了,再說誰能想到反賊攻勢如此猛烈,摧枯拉朽一般,打又打不過,那該怎麼辦?
好歹,反賊沒乾出類似城破不封刀這種野蠻血腥的事,不然他拚了老命,也要咬下他們幾塊肉下去,但反賊那邊隻要不作幺蛾子,後麵投降反賊的大部分能安穩落得一個性命。
滎陽太守知道這些是反賊的懷柔之計,可也不看看先帝乾的是什麼破事,哪有一國之君通敵的?滎陽太守想到這心灰意冷,很快就退下了。
韓福怒道:“這諾大的防線就我們一方支撐,他們本土不想守,難道要把太原的兵全調到這裡?簡直豈有此理!”
魏延山看向已經快要建好的攻城器械,接下來的攻擊將會更加猛烈,遠處天際昏暗黃雲,鳥類如烏雲盤旋,道:“人心已失,再難聚了。”
韓福仍然不平,他家主公為江淮這邊做了多少事,現在周幽州一來,做個表麵功夫,那些人就像牆頭草一般倒向了他。
胡大力在底下喊的嗓子都冒煙了,他先前和董魂交了幾次手,發覺他力氣果然驚人,名不虛傳,被打敗後,董魂退到了滎陽這邊,滎陽不僅是軍事重鎮也是有名的糧倉,這個地方,他們無論如何是要拿下的。
胡大力回到自己的軍帳中,讓他的親兵給自己換一身輕甲,他現在當大官了,手下也有幾個像模像樣的小兵了,現在這個親兵是他提攜上來的。
“那啥,軍營廚房那邊有沒有什麼好東西?”胡大力問道。
“回校尉的話,屬下昨天外出找到了一些野葡萄和野李子,已經洗好了。”親兵奉上一個竹籃,竹籃底下用粗布墊著,上麵鋪著些小葡萄和李子。
胡大力拿過籃子,先嘗了一個葡萄,酸的他齜牙咧嘴的,又嘗了一個李子,帶著苦味,他放下籃子:“這東西你們留著自個吃吧,小郡主吃到這個牙齒非得酸掉不可。”
蕭小娘子知道要攻打洛陽就在廣陵那邊呆不住了,一個勁的要來這邊,信封雪花似的往大將軍這邊送,大將軍等戰情穩定下來,後方無虞後,才敢讓她來這裡,護送她的是她的部曲和十六郎君。
兩人已經到滎陽這邊好幾天了,胡大力想著軍中清苦,準備給小郡主弄點水果吃吃,結果不成了。
胡大力進入將軍主帳。
她的部曲蔣大嗓站在她身後。
“小郡主。”胡大力笑著打了招呼:“在看什麼呢?”
“胡校尉。”蕭晴雪禮貌道:“我在看阿爹的地圖。”
“隻要打下滎陽,汜水關,距離洛陽就隻有二百多裡地了,到時洛陽就是囊中之物。”胡大力給蕭小娘子講解,順便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這幾天大軍會加大力度攻城的,小郡主放心。”
蕭晴雪聽完以後,激動又高興,她聽到阿爹要攻洛的事就再也靜不下心來,將手頭事情暫時交給公孫起他們,得到阿爹準許後,自己帶著部曲和周十六到了阿爹這邊。
她這次要親眼找到阿娘。
“大將軍在哪呢?”胡大力道。
“阿爹去了點將台那邊。”蕭晴雪道。
胡大力走後沒多久,拓跋木就進來了。
“阿木。”眼看營救阿娘有望,蕭晴雪這幾日難得有了好心情,她日夜期盼著阿爹這邊能打大勝仗,最好明日就結束,現在她身邊有蔣大等人,有自己的部曲,她可以跟在大部隊後麵進洛陽找阿娘。
蕭晴雪度日如年,心心念念,心已經飛到了洛陽那,誰也不能阻止她見阿娘。
“我獵到了一個野兔。”拓跋木拎著一條灰色野兔:“晚上你想怎麼吃?”
“烤著吃。”蕭晴雪露出一個笑容。
“好。”拓跋木點頭。
“你手臂的傷怎麼樣了?等你傷好了你再打獵,兔子什麼時候都有,彆把傷弄嚴重了。”蕭晴雪問道,昨天作戰時,阿木手臂被城牆上的弓弩不小心射到了,嚇了她一跳,她擔憂道。
“還好。”拓跋木聽到蕭小娘子的關心,冷峻的麵容柔和下來,他用拳頭碰了碰左臂上方:“隻是小傷,沒有到傷筋動骨的份上,你不用擔心。”他頓了頓,頗愧疚道:“昨天差一點就能登上城頭了,我下次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那你千萬要小心些。”蕭晴雪期冀的看著他。
拓跋木胸膛裡的心臟劇烈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