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隨著滎陽陷落的消息傳來, 洛陽城內引起了一些騷動,兼之最近的風言風語,更讓城內人心浮動。
史大都督將目光看向地圖上的汜水關位置, 那是一個千古雄關,與潼關一樣, 號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就連長安為了防止汜水關有失,朝廷方麵開始增加兵力, 就是為了守住汜水關,史贄已經半個月沒睡上一個好覺了, 他心情很是暴躁,不到萬不得已, 他其實不是很想執行魏國公給他下達的最後命令。
現在隻能看前線那邊能抵擋多久了。
“都督。”存真輕扣門。
“進來吧。”史贄收好文書,道。
存真端著食盤進來:“您已半日未用餐, 我煮了些鮮粥,現在洛陽皆仰仗您, 請都督保重身體。”
史贄露出笑意, 讓存真坐在身邊, 陶景從初次見麵就討他喜愛,當時隻覺得見了他自己似乎也變年輕了,他將他帶出了佛門,養在身邊也好些年了, 時日久了,當初那點微末的喜歡早就變成了親人般的深厚,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一日,史贄歎道:“以後, 我給你尋個好去處吧。”
存真大驚:“都督何出此言,可是我伺候的不好?”
史大都督看著麵容漂亮溫和,已經還俗的存真,道:“當然不是,你我相伴這麼久了,我也不是無情之人,隻是我感覺自己以後再難有如此權勢,你跟在我身邊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火燒洛陽,這事總得要找個人背鍋的,史贄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人,以後估計要身敗名裂,走下坡路了。
“不,都督,我就跟在你身邊。”存真道。
史贄聽到陶景如此堅定的回答,心裡很是感動。
“現在外麵流言紛紛…”存真道:“敢問都督,那些流言您聽到了嗎?”
“你是說從洛陽宮傳出的流言嗎?”史贄摸著胡子,打了個哈哈:“幽州王妃定是胡說的,你不必在意。”
見大都督否認,存真的心沉了一下,明明是真的,存真好言讓都督喝粥。
史贄剛吃完就聽見下人稟告魏一郎來了,他來的很急,似有怒火,直衝書房,史贄心裡不快,就看見魏慈心將矛頭指向了存真。
魏慈心眼帶殺機道:“存真大師自從進出洛陽宮後,宮外流言日愈風囂,傳的滿城都是,今日大都督還將此人交給我。”
史贄將碗一放,發出哐當之聲:“魏一郎君,我知你惱怒流言,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陶景能進出洛陽宮是奉魏國公之意,自從國公走後,他極少去,哪怕聽到了幽州王妃的一些瘋言瘋語,怎就判定是他傳的,況且陶景一直深居簡出,更是長時間相伴我左右,哪來的時間散播謠言?散播謠言對他有什麼好處?”
“我看魏一郎君是氣昏了頭,找錯人了,不如找您的好友薑三郎,問問他們,整日流連金風玉露樓,說不定是薑三郎他們無意中說漏了嘴,傳出了謠言。”
史贄心裡不順,他現在還沒落魄呢,魏一郎就氣衝衝的找他的人麻煩是什麼意思?薑三郎什麼德行誰不知道,流言產出地就是金風玉露樓,他沒去查封金風玉露樓已經算是給薑家麵子了,魏一郎還問罪他?
依他看是薑家心大了,想要他的位置了。
史大都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氣不過又說了一句:“下午我便帶人查封金風玉露樓,魏一郎請回吧。”
魏慈心被史贄一番話氣的不行,爭吵了幾句,對史贄懷恨在心。
把人氣走後,存真道:“都督不必為我與魏一郎君起爭執。”
“怕什麼。”史贄道:“你沒做過,我不會讓彆人冤枉了你。”
存真離開大都督府後,更加愧疚,他回到陶府,發現何進正在手寫紙條,已經寫了一大堆,準備明日讓街上的小乞丐們散播,將洛陽這灘渾水變得越亂越好。
存真將大都督府中發生的事講給何進聽。
“沒想到大都督對你挺好的。”何進有些意外。
存真更加消沉:“都督如此信我,是我不好。”
晚上,金風玉露樓被封,惹得薑三郎氣咧咧的回家了,嚴霜兒帶著姐妹們玩鬨了一陣,回到自己房子,身邊多了一個小丫頭,她捏了捏小丫頭那張小黑臉:“也就我心善,留著你在我房裡添茶倒水。”
小丫頭怯怯的,討好地看著她。
嚴霜兒看了她一會,忽然歎了口氣,難得發一次善心,她卻做了一件壞事,當初還不如袖手旁觀呢,嚴霜兒氣悶,誰能想到那個賣花的婦人是幽州王妃呢,從薑三郎那得知那婦人身份後,嚴霜兒總是有意無意的就能聽見那婦人的消息,那些貴人說洛陽宮的流言是幽州王妃的瘋言瘋語,可私下嚴霜兒卻發現不少貴人開始轉移了。
她總覺得幽州王妃的話不像是假的,再多次試探一些上層人物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上層的人誰會拿普通人的命當命?災難臨頭,肯定先跑了,到時隻留下她們這些苦命人。
第一天,流言蜚語已經傳的滿洛陽都是,街麵上滿是小紙條,官府開始抓人,嚴霜兒看著這一幕發笑,過了會想起被關在洛陽宮的幽州王妃,她聽薑三郎講,因幽州王妃的瘋言瘋語,幽州王妃現在過得並不好,被關起來了。
嚴霜兒發了一會呆,其實她暗中和樓裡的姐妹們準備好了金銀財物,萬一到時候那些上層人真打算火燒洛陽的話,她們就跑。
洛陽宮。
魏慈心一腳踹開富春院的木門,富春院地處偏僻,院內雜草叢生,隻有在此地,幽州王妃的瘋言瘋語不會傳到他人耳中,可恨父親先前給了她在宮內走動的權利,讓她散播了謠言,後來,魏慈心將她的住處移到了富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