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
蕭洛蘭推開窗戶, 朝外麵看了一眼,夜色下,遠處小山綿延, 少見宮闔, 院內栽著青竹, 環境清幽,小道旁的宮燈發出暖色的光。
周緒正坐在屋內桌旁吃今天的第一頓飯,豪邁的大口朵頤, 一邊吃飯一邊看著夫人:“洛陽宮被燒了大半,這裡是洛陽宮旁邊的一個避暑山莊, 規模還行, 我就帶人住進來了。”
蕭洛蘭在軟禁的時間從沒出過洛陽宮,不知道旁邊竟還有個避暑山莊, 她轉過身,慢慢走到桌前,跳車的時候,她的腳踝扭傷了,行動有些不便,她坐下來, 看著周郎吃飯。
周緒吃飯很快,多是肉食。
“你慢點吃。”蕭洛蘭溫聲道,順便給他盛了一碗湯放在他麵前。
周緒囫圇吃完飯後,又喝完了湯,稍微後靠在椅子上,長長的舒了口氣,笑看著夫人:“一天沒吃飯了,現在飽了。”
蕭洛蘭發現他到現在還穿著盔甲, 想必就沒休息過,又見他胡茬粗糙,發髻鬆亂,心中泛起細密的心疼:“吃完飯了,就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周緒聞了聞身上的味道,自是不好聞的,汗液味血腥味火煙火燎味混合在一起,又是大熱的天,幸而屋內放了冰盆,將味道壓下去些,周緒坐不住了,卻遲遲沒有動身:“夫人在這等我?”
蕭洛蘭將桌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聞言有些奇怪,她不在這,還能去哪。
周緒按住夫人的手:“不用收拾,等會讓下人來就好。”他定定看著夫人:“我很快回來,夫人就在這等我。”
“不要走動。”周緒又重複了一句:“我很快回來。”
許是燭火的光太盛,讓蕭洛蘭一眼就看清了周宗主眉宇間的急躁和…不安,不似往日沉穩威嚴的模樣。
蕭洛蘭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好,我不亂走,就在這等你。”
周緒這才鬆開手,他起身之後,往外走去,又回頭看了一眼,夫人坐在桌旁,眉目溫婉,見他望她,還露出一個笑容,和自己以前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周緒扶著腰刀,有一瞬間,分不清是自己在做夢還是現實中。
他又回頭再次看了一眼才提步。
“周郎。”
蕭洛蘭喊了一聲。
周緒立刻回頭,大步走向夫人,彎腰低頭看她:“怎麼了?”
蕭洛蘭坐在繡凳上,麵前落下陰影,她微抬頭,如玉的臉頰染上燭火的寧靜,眸中搖曳著暖色:“要不要我幫你洗頭發?”
周緒腰更彎了些,他將頭抵在夫人脖頸處,雙手圍攬著夫人的腰身,像是一張繃到極致的弓弦,此刻驟然鬆懈下來,弓弦嗡響,易折易斷。
“要的。”周緒回道,他收緊夫人腰肢,讓她更靠近他。
“那就一起去吧。”蕭洛蘭道。
浴房內,蕭洛蘭給周宗主洗頭發,想起回燚時,自己也曾這樣做過,那時正是大雪天,這人頭上都是冰渣子混合著凍起來的汙血,現在也不妨多讓,蕭洛蘭用熱水澆濕頭發,隨後細細用皂子搓洗,動作認真輕柔。
熱氣嫋嫋中,周緒一直在看著夫人,忽然伸手摸上夫人的後頸處,往下輕輕壓了壓,眸色熾熱深沉。
蕭洛蘭耳尖有點紅。
隔著淡淡的白色霧氣,她微閉上眼睛,隨後親了親這人的嘴唇。
周緒手上霎時青筋凸現,衣領下的喉結滾動不停,向上索取,不讓空氣有一點流失。
浴室內的水流聲中傳出細微的響聲。
過了好久,蕭洛蘭才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感覺自己要被親暈了,舌頭發麻,嘴唇刺痛,旁邊水桶裡的熱水早就涼了。
“好了,洗好了。”蕭洛蘭臉頰滾燙,攪乾水分,拿起木架上的乾布擦頭發,儘量擦的更乾些。
等洗完頭發之後,周緒便脫下盔甲洗了個澡,蕭洛蘭腿上有傷,就坐在浴池旁邊簡單擦了擦,周緒一直坐在浴池旁,看著夫人,蕭洛蘭被看的麵紅耳赤,頗有些不自在。
“腿上的傷我看看。”周緒道。
蕭洛蘭擦好後,披了一件中衣穿在身上,過長的頭發被浴室裡的水汽弄得有些濕潤,發尾有一些蜿蜒進水波中,朦朧中,玉容春色,她道:“隻是扭傷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周緒:“不是這次的,是以前的。”他頓了頓:“水災那次。”
周宗主若不提,蕭洛蘭其實已經把以前受的傷忘的差不多了。
“我看看。”周緒說道。
“以前的也好了。”蕭洛蘭把以前受傷的那腿伸下去,讓他放心:“早就不疼了。”
周緒望著夫人小腿處坑窪不平的傷痕,拿出積雪膏,又擦了一遍,他神色滿是陰霾,後又細細檢查了一遍夫人身上所有的傷痕。
洗完澡後,已經深夜了。
蕭洛蘭睡了一天,精神還好,主要是她現在有種不真實的幸福感,隻不過短短一天,她身邊重要的人再次回到了她的身邊,讓她不敢深睡,深怕以為自己在做夢。